机械傀儡的齿轮咬合声在山谷间震荡,派克诺坦的锁链几乎要勒进林小满腕骨里。
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指尖因用力而凸起的骨节,像一排冷硬的钉子抵着自己脉搏。
如果我真有什么秘密,林小满仰头看向对方泛着冷光的眼睛,唇角却勾出抹淡笑,语气轻得像便利店夜班时撕开泡面包装,你觉得我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吗?
派克诺坦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身后,窝金的机枪枪管还冒着硝烟,富兰克林的散弹枪斜斜指向地面,却始终没完全放下。
被绑在林小满身侧的乔伊指甲掐进她手背,渗出的血珠顺着皮肤滚进袖口,痒得人发慌。
别装傻了!窝金的炸雷般的吼声震得山壁落石,他一步跨过来,皮靴碾碎两块碎石,之前在废弃矿洞你就说过小心金属造物,现在这些铁疙瘩突然冒出来——你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
林小满没躲。
她从外套内袋摸出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在掌心颠了颠。
碎片在傀儡红光里泛着幽蓝,像块淬了毒的冰:是又如何?
重点是我们得先活下来。
这句话像根针戳破了凝滞的空气。
富兰克林的手指终于从扳机上松了松,他瞥了眼逼近的傀儡群——最近的那个已经举起尖锐的臂刃,刀尖离派克诺坦后颈只剩半尺。
她说得对。富兰克林用枪管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先解决眼前的。
林小满立刻弯腰避开左侧傀儡横扫的机械臂,金属擦过发梢带起刺响。
她借着下蹲的势头滚到一块岩石后,冲众人喊:这些傀儡核心在胸口!她扬了扬刚才捡到的碎片,但外壳是混合了精金的念兽骨,蛮力破不开——
那要怎么?窝金的机枪已经扫碎两个傀儡的腿关节,可那些铁疙瘩竟用残余的手臂爬着前进,三秒!林小满突然提高声音,她盯着最近的傀儡动作——机械腿抬起的瞬间,所有动作突然停滞了半拍,每三秒会有零点五秒的程序卡顿!
话音未落,窝金的拳头已经砸在停滞的傀儡胸口。
金属外壳应声凹陷,却没裂开。
他闷哼一声甩了甩发红的指节:这破铜烂铁——
别硬来!林小满从岩石后跃出,念力在掌心凝成淡蓝色光刃。
她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光刃精准刺进傀儡脖颈连接处,这里是传动轴!
咔的一声,傀儡头颅当场滚落。
林小满顺势翻滚避开另一个傀儡的攻击,发尾被臂刃削断几缕,飘落在地。
乔伊!她边跑边喊,你不是说能黑进这些傀儡的控制程序?
现在就找控制源!
被绑着的青年猛地抬头。
他原本因为恐惧而发白的脸突然涨红——这个总被旅团当累赘的念能力者,此刻竟用牙齿撕开手腕上的绳索。给我三分钟!他踉跄着躲到岩石后,指尖快速在空气里划动,那是在虚拟操作面板。
林小满的匕首又挑飞一个傀儡的右臂。
她故意往傀儡最密集的方向跑,红色光刃在身侧划出弧光。看这边!她大喊着踢起块碎石,精准砸中某个傀儡的光学镜头,笨蛋铁疙瘩,追活人啊!
几个傀儡果然调转方向。
窝金趁机从侧面冲来,双臂肌肉隆起如铁箍,直接扛起两个傀儡往山壁上撞。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富兰克林的散弹枪则专打傀儡膝关节,清脆的砰砰声里,倒在地上的傀儡越来越多。
派克诺坦的锁链突然缠住一个傀儡的脖颈。
他盯着林小满翻飞的身影,锁链末端的钩子猛地刺进傀儡胸口——预想中的核心没出现,反而触发了自爆装置。
小心!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破音。
她拼尽全力扑过去,将派克诺坦撞开。
爆炸的气浪掀翻两人,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疯了?派克诺坦被压在她身下,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便利店速溶咖啡味。
林小满的后背被碎石划得火辣辣的疼,却还在笑:我要是真想害你们,刚才就不会推你了。
窝金的吼声从上方传来:两个大活人够了没?他伸手拽起派克诺坦,又冲林小满伸出蒲扇大的手。
林小满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发现对方脸上的凶气淡了些——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替派克诺坦挡了爆炸。
局势刚有好转,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又来?富兰克林的散弹枪指向地面裂开的缝隙。
这次钻出的傀儡足有二十个,金属关节摩擦声像千万只指甲划玻璃。
林小满的瞳孔缩成针尖——她之前在《机械造物学》里看过类似记载,这种母巢式傀儡群一旦启动,数量会呈指数增长。
看来我们低估了深渊议会的实力。她抹掉嘴角的血,声音却比之前更稳,或者
或者是有人泄露了计划。派克诺坦的锁链唰地缠上林小满手腕,这次力度轻了些,比如,总在关键时刻知道太多的某人。
空气瞬间凝固。
乔伊的虚拟操作声突然停了。
窝金的机枪口慢慢转向林小满,富兰克林的手搭在他肩上,却没阻止。
林小满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盯着派克诺坦锁链上沾着的血——刚才替他挡爆炸时,她后背的伤口蹭上去的。如果我是内鬼,她一字一顿,现在应该趁你们内讧时跑路,而不是替你们挡炸弹。
她突然扯住派克诺坦的锁链,拽着他往傀儡群里冲:要么信我,要么现在就死!
富兰克林最先反应过来。
他的散弹枪喷吐火舌,替两人扫开前路:窝金!
掩护!
窝金的拳头砸在最近的傀儡上,这次他学聪明了,专打林小满说的传动轴。
金属断裂声中,他闷声说:这女的命比我们还硬,暂时信她。
林小满趁机大喊:乔伊!还有多久?
两分十七秒!青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控制核心在...在山谷最深处的地底下!
坚持住!林小满的光刃砍断第三个傀儡的手臂。
她的虎口已经裂开,血顺着匕首往下滴,在金属外壳上晕开小红花。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们果然比看起来聪明一点,可惜还不够。
林小满猛地抬头。
露西不知何时站在山壁上的巨石上,月光照得她银色长发泛着冷光。
她指尖转着枚菱形水晶,正是之前乔伊说的控制钥匙。
露西!乔伊的虚拟操作面板啪地碎裂,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拿到控制核心?露西笑了,水晶在她掌心折射出七彩光斑,毕竟——她的目光扫过林小满,总有人急着把秘密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钻出的傀儡足有三十个,金属洪流般涌来。
林小满的光刃突然黯淡下去——她的念力快耗尽了。
现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她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破音,乔伊!
继续破解!
派克诺坦!
用锁链缠住露西!
窝金——
我知道!窝金的机枪扫出一条火路,富兰克林!给我子弹!
但露西更快。
她指尖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所有傀儡的红光同时转为幽蓝。
乔伊的虚拟操作面板冒起青烟,他踉跄着后退,额头抵在岩石上:被...被反制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露西从巨石上跃下,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林小满额发乱飞。
她的指尖抵住乔伊的咽喉,水晶在两人之间流转,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小满的光刃啪地消散。
她弯腰去捡脚边的匕首,余光瞥见一块金属残骸——那是刚才爆炸时崩飞的傀儡碎片,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她鬼使神差地将残骸攥进手心。
金属凉意透过伤口渗进血脉,像根细针扎进神经。
下一秒,露西的笑声混着傀儡的齿轮声,在山谷里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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