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被阳光撕成碎片，林小满坐在岩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折成方块的纸条。
纸背的压痕在晨光下显影，歪歪扭扭的字迹像蚯蚓爬过——“露西的项圈有机关”。
她呼吸一滞，后颈泛起凉意。
昨晚她明明把纸条贴身收在背包内层，谁能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刻下这行字？
营地传来动静。
派克诺坦的锁链发出细微的脆响，她抬头时，正撞见那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在想什么？”派克诺坦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他随意地靠在五步外的树桩上，锁链在腕间绕成玫瑰形状，“从昨晚开始，你就一直盯着那张纸。”
林小满的手指在口袋里将纸条揉成更小的团，抬头时已换上漫不经心的笑：“在想深渊议会的老巢。听说他们最近搞了批新型机械傀儡，连念能力者的气都能吸收——您说，要是咱们撞上，是该先拆核心还是先跑？”
派克诺坦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问题太具体了，像在暗示她知道些什么。
他往前走了半步，锁链突然绷紧发出嗡鸣，却在触及林小满衣角时又松垮下来：“你最好别藏着掖着。旅团不喜欢被当傻子耍。”
“哪能呢？”林小满摊开手，指节在阳光下泛着白，“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带着各位去抢十车念兽了。”
派克诺坦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低笑一声转身。
锁链扫过枯草的声响里，林小满听见他低声道：“希望如此。”
队伍出发时，林小满故意落在最后。
乔伊的脚步声在身后拖沓，她假装系鞋带，等那道影子凑近才开口：“昨晚谁碰过我的包？”
乔伊浑身一震，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
这个被旅团绑架的念能力者缩了缩脖子，目光在前方的富兰克林背上停留半秒：“富兰克林...他说要检查补给，在你帐篷外转了两圈。”
林小满垂眸，看着自己磨破的运动鞋尖。
富兰克林是旅团里出了名的老好人，总在窝金和派克诺坦吵架时当和事佬。
可老好人为什么要接近她的包？
她加快脚步，在富兰克林调整弹药箱时“不小心”撞上去。
金属箱落地的闷响里，她惊呼着蹲下：“对不起！我...我就是听说深渊议会的据点在北边山谷，想确认下地图——”
“北边？”富兰克林的手顿在半空，子弹从指缝间滑落两颗，“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喉结快速滚动两下，又弯腰去捡子弹。
林小满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有了底。
中途休息时，窝金正用机枪托砸一块狗头大小的岩石。
碎石飞溅中，林小满把纸条拍在他脚边：“昨晚在你帐篷外捡到的。”
窝金弯腰捡起，粗粝的拇指擦过字迹，浓眉拧成疙瘩：“小心身边的人？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小满退后两步，踩碎一根枯枝，“比如...总爱翻别人东西的人？”
窝金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猛地转头看向派克诺坦——后者正蹲在溪边擦锁链，阳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冷光。
“那家伙最近总盯着我的念核！”窝金的声音像炸雷，机枪在掌心转了个圈，“上次说要研究我的攻击模式，这次又想偷情报？”
“窝金！”富兰克林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别听那女人挑拨——”
“挑拨？”林小满摊手，“我不过是提醒你们，深渊议会的陷阱可不止机械傀儡。”她故意看了眼乔伊，那男人正缩在树后发抖，“毕竟...连人质都可能有后手。”
派克诺坦的锁链突然绷直，精准缠住乔伊的脖子。
“你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像蛇信子，“说！”
乔伊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拼命抓锁链：“没...没！是露西！露西让我...”
“够了！”富兰克林大喝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
树干裂开的声响惊飞一群乌鸦，他抹了把脸，“要内讧回流星街再闹，现在先解决深渊议会！”
队伍重新上路时，气氛像块压了铅的布。
窝金和派克诺坦隔着三步远，机枪和锁链都明晃晃地挂在身侧；富兰克林走在最前，脚步重得像踩地雷；乔伊被林小满拽着胳膊，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身后的雾。
当那道黑影从雾里走出时，林小满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来得正好。”露西的红裙在风里翻卷，她指尖转着枚银色项圈——和乔伊脖子上那根一模一样，“深渊议会的玩具们，该醒醒了。”
地面突然震动。
林小满踉跄两步，看见无数金属关节从土里钻出，猩红的眼睛在雾中亮起，像一片流动的火海。
机械傀儡的齿轮声震得耳膜发疼，最近的一个已经举起尖锐的手臂，朝派克诺坦刺去！
“先解决傀儡！”林小满抽出腰间的匕首，念力在掌心凝聚成淡蓝色的光刃，“富兰克林用散弹清路，窝金正面突破，派克诺坦——”
“等等。”派克诺坦的锁链突然缠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为什么你总是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眼睛在傀儡红光里泛着冷光，“深渊议会的陷阱、旅团的内讧、连露西的出现都像在你计划里——你到底是谁？”
周围的动作突然慢下来。
窝金的机枪停在半空，富兰克林的散弹枪对准了林小满，乔伊的指甲掐进她手背。
机械傀儡的齿轮声变得刺耳，像无数把刀在刮神经。
林小满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盯着派克诺坦手腕上的锁链，那上面还沾着刚才擦过的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然后她笑了，笑得眼尾微微上挑，像便利店夜班时遇见无理取闹的客人。
“你说呢？”她轻声反问，手腕在锁链里轻轻转了个圈，“不如先猜猜，露西项圈上的机关，是谁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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