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废墟里的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疼，林小满跟着派克诺坦踏进临时营地时，窝金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在断墙上。
混凝土碎渣劈头盖脸落下来，她眯了眯眼，看见那大块头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爬动。
失踪半小时，回来就举块破铁片？窝金的指节捏得咔咔响，作战靴碾过富兰克林刚铺开的地图，老子在流星街混的时候，骗子的把戏见多了——说，你们是不是和那娘们串通好的？
富兰克林按住机枪枪口，金属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窝金，先听解释。他的目光扫过林小满口袋里鼓起的形状——那半枚芯片还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灼出红印。
林小满把金属碎片往地上一抛，碎片在窝金脚边弹了弹。这是从峡谷裂缝里抠出来的。她弯腰捡起时故意让碎渣蹭过手背，血珠渗出来反而衬得眼神更亮，你们觉得露西单凭念能力，能让旅团最能打的两个成员同时中幻术？
窝金的浓眉拧成疙瘩，富兰克林却蹲下身捡起碎片。
他用指甲刮了刮表面，金属碎屑落在掌心泛着幽蓝——不是普通合金。这材质
比流星街地下工厂的最高级材料还硬三倍。林小满拍了拍沾灰的裤腿，我在便利店值夜班时看过《猎人》杂志，念能力道具再强，核心材料也脱不了自然产物。
但这东西...她指了指碎片边缘的细密纹路，像极了我老家电子厂用的纳米线路板。
派克诺坦突然插话：你想说有人用科技改造念能力？
不止。林小满扫过被绑在断柱上的乔伊——那男人从刚才起就在发抖，喉结上下滚动，露西的目标从来不是旅团。
她要的是乔伊手里的念核，而乔伊的念核...她顿了顿，来自一个叫深渊议会的组织。
你怎么知道？派克诺坦的瞳孔缩成针尖。
乔伊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抽气。
他额头抵着石柱，被胶布封住的嘴发出含混的呜呜声。
林小满走过去扯掉胶布，那男人立刻像开了闸的水：我想起来了！
三年前在鲸鱼岛，有个戴乌鸦面具的人给了我设计图，说只要造出念核，就能帮我治好妹妹的病...他们说自己是深渊议会，说念能力是落后的东西，要和科技融合...
够了！派克诺坦的手按在腰间的锁链上，链坠上的宝石突然泛起红光，你之前怎么不说？
乔伊被锁链的气势压得直往后缩：他们给我下了遗忘咒！
刚才看到那块碎片...那些纹路和设计图上的一样，咒术就解开了...
营地突然陷入死寂。
富兰克林的手指在机枪把手上敲了三下——有情况的暗号。
林小满假装整理头发，余光瞥见派克诺坦的耳尖微微发红。
那是她在便利店观察了三个月得出的结论：人在紧张时，耳尖血液流速会变快。
所以你的建议是？富兰克林打断沉默。
去深渊议会的据点。林小满从口袋里摸出用念能力包裹的半枚芯片，这东西在峡谷里发烫，刚才乔伊提到议会时更烫了。
它可能是定位器，也可能是钥匙。她盯着窝金紧绷的下颌线，旅团要抢在露西之前拿到念核，还是等她把议会的人引来，和大部队火并？
窝金的拳头悬在半空足有十秒，最后哼了一声踢开脚边的碎石：老子倒要看看，什么议会能扛住老子的拳头。
派克诺坦的锁链轻轻晃了晃：我要检查你的背包。
请便。林小满把登山包甩过去，拉链拉开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压缩饼干、医疗包，还有半盒便利店卖的橘子糖——和她刚进旅团时一模一样。
派克诺坦翻到最底层，脸色微沉：没有其他东西？
当然。林小满笑得无辜，可等众人散去后，她蹲在篝火边数橘子糖时，指尖突然碰到一片硬纸。
她不动声色把糖盒倒过来，一张纸条飘落在地，字迹歪斜得像小孩写的：小心身边的人。
夜风吹灭了篝火。
林小满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颤，后颈泛起凉意。
她记得睡前明明检查过背包，拉链扣得死死的。
是谁能在旅团成员的眼皮底下塞东西？
露西？
深渊议会？
还是...
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吗？
熟悉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电子音的刺啦声。
林小满猛地转身，只看见废墟外的枯树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她摸向腰间的匕首，却触到口袋里发烫的芯片——那温度比任何时候都高，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后半夜起了雾。
林小满裹着外套坐在断墙上，望着营地中此起彼伏的鼾声。
派克诺坦靠在岩石边假寐，锁链松松垮垮缠在手腕上；窝金抱着机枪蜷成一团，口水把战术背心都打湿了；富兰克林在检查弹药，金属碰撞声轻得像心跳。
乔伊缩在角落，偶尔发出一两声梦呓。
纸条被她折成小方块，压在掌心。
雾水沾湿了纸边，字迹晕开一片，像团模糊的血。
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听见露西的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旋：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霭时，林小满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岩石上。
她展开那张被体温焐干的纸条，看着小心身边的人六个字，突然注意到纸背有行极淡的压痕——像是用钝器刻上去的，歪歪扭扭，却足够让她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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