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林小满的指尖抵着车窗,哈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
她盯着反光镜里逐渐逼近的银色商务车,指节在地图边缘压出褶皱——从出市区开始,这辆车已经跟了他们三个弯道。
程野,前面路口右转。她突然开口。
收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喉结动了动,掌心沁出薄汗。
他的军用战术靴踩在油门上,越野车发出低吼,在即将过弯时猛地打方向盘。
后车显然没料到这手急转,轮胎擦着护栏迸出火星,车头歪向路边的排水沟。
苏夜,查那辆车的车牌。林小满扯下脖子上的红绳,坠着的晶体碎片在锁骨处发烫。
这是他们刚从老教堂地窖里取出的第一片,此刻正像活物般跳动。
不用查了。苏夜推了推黑框眼镜,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他们换了套民用信号,但引擎声频率对得上——和三天前袭击便利店的是同一批人。她敲了敲键盘,定位显示,前面三公里有片废弃伐木场,是进入遗址的必经之路。
林小满摸向腰间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用树脂和荧光粉伪造的碎片。
这是她连夜让便利店隔壁手作店老板娘帮忙做的,当时老板娘还调侃:小满啊,你这是要cos魔法少女找水晶?现在想来,倒真派上了用场。
减速。她突然按住程野的手背。
越野车的速度降下来时,那辆银色商务车正好从后方超车,在伐木场入口横停,六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从车上鱼贯而下,为首的金发男人摸了摸耳麦,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各位先生,需要帮忙吗?林小满推开车门,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冻得她鼻尖发红。
她把帆布包甩到肩前,故意让伪造的碎片在拉链缝隙里露出一角——荧光粉在雪地里泛着妖异的蓝。
金发男人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后的手下刚要上前,林小满突然弯腰捡起块冰碴,啪地砸在对方脚边:站着说话不行?
没看见我朋友刚动过阑尾手术?她指了指程野,后者配合地捂住腹部,额角挤出几滴冷汗。
交出来。金发男人的德语带着生硬的卷舌音。
林小满听懂了,上辈子她在便利店值夜班时,总有些醉汉用各国语言搭话。
她后退两步,帆布包带子滑到肘弯:交什么?
我刚买的手工皂?
对方显然没耐心继续演。
金发男人挥了挥手,两个手下抄起铁棍冲过来。
林小满早有准备,她猛地把帆布包甩向左侧的雪堆,伪造的碎片当啷落地,蓝芒大盛。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她趁机拽过程野的手臂,大喊:苏夜!
开车!
越野车的引擎声炸响。
程野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金发男人的脚边,惊得对方踉跄后退。
林小满在颠簸中回头,看见那几个男人正疯了似的扒拉雪堆,伪造的碎片在他们手里碎成渣,荧光粉沾了满手——足够他们折腾半小时了。
干得漂亮。苏夜从后座探身过来,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刚才你砸冰碴的动作,像极了我表哥玩冰球时的抽射。
林小满咬开巧克力,甜腻的奶香混着雪粒的冷,在舌尖炸开。
她望着车外逐渐清晰的雪山轮廓,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起的鲸鱼岛,此刻正以更真实的姿态逼近——山顶覆盖着千年不化的积雪,山脚下的枯树林里,隐约能看见几座倾斜的石拱门。
到了。程野踩下刹车。
越野车停在石拱门前,门楣上的浮雕已经风化,勉强能辨认出缠绕的蛇与钥匙图案。
林小满摸出强光手电照向地面,积雪下露出半截刻着符文的石板——和老约翰密室里的壁画纹路一模一样。
这里是......她的话被一声咳嗽打断。
穿卡其色冲锋衣的男人从断墙后转出来,灰白的络腮胡上沾着雪,手里的笔记本还摊开着。
他推了推厚镜片,目光扫过林小满颈间的碎片:你们不该来。
杰克·霍夫曼?苏夜突然开口,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划动,剑桥考古系教授,去年在秘鲁失踪的那个?
男人的肩膀颤了颤,随即苦笑:看来我的失踪声明没白登。他指了指脚边的帆布箱,里面堆满泛黄的手稿,这些碎片的能量......上个月我在墨西哥取第三片时,整座金字塔的基底都裂了。他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掌心滚烫得反常,听着,它们不是钥匙,是潘多拉的盒子!
林小满没抽回手。
她望着男人眼底的血丝,想起老约翰临终前的话——当七片碎片重聚,门将为持剑者而开。
她轻轻抽出手,指尖抚过颈间的碎片:如果盒子里关着我要找的答案,我必须打开它。
杰克的手指蜷起,指节发白。
他沉默片刻,突然弯腰掀开雪堆,露出埋在地下的青铜圆盘:密码锁,和我在埃及找到的那座神庙结构一样。他从箱子里取出放大镜,数字是古希腊文,但排列方式...
林小满注意到,不远处的派克诺坦正背对着他们,和富兰克林低声交谈。
旅团成员的黑色风衣在风里翻卷,派克诺坦的手指不时指向她的方向。
她假装蹲下身系鞋带,碰了碰乔伊的靴子——被旅团绑架的念能力者正抱着双臂站在阴影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在说什么?她压低声音。
乔伊的喉结动了动:派克说......那女人比预想的麻烦。
富兰克林让他别轻举妄动,说旅团现在需要的是完整的碎片。他顿了顿,但派克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林小满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站起身时,正好看见杰克的放大镜停在圆盘某处,眼里闪过惊喜:找到了!
这排符号是斐波那契数列的变形,对应的数字是......
咔嗒一声。
圆盘中心的石槽缓缓打开,露出幽蓝的光芒。
林小满屏住呼吸,伸手取出第二片碎片——比第一片更小,却更沉,像块凝固的夜空。
指尖刚触到碎片,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踉跄着扶住石墙,眼前浮现出晃动的画面:雪白的实验室里,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被固定在金属台上,她的手腕和脚踝都缠着电极,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操作台前的男人背对着她,但林小满认得那道身影——雷诺,那个总在系统提示里用机械音说话的男人。
不......她低吟出声。
碎片啪地掉在雪地上,蓝光却没有消散。
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雷诺的声音混着杂音传来:林小姐,你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
你不过是我养的小白鼠。他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等七片集齐,我会亲自看着你打开那扇门——然后和你爱的人一起,被永远困在门后。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抓起碎片塞进颈间的红绳,抬头时正看见程野警惕地盯着四周,苏夜的键盘敲得飞快,而派克诺坦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她扯了扯程野的袖子,这里不安全。
越野车重新启动时,汤姆突然捂住胸口。
这个之前提供地图的男人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黑血。
林小满扑过去托住他的头,雪水渗进她的袖口:汤姆!
怎么回事?
艾米丽......汤姆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雷诺身边的......助手......她......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一口气散在风里,指尖垂落时,林小满看见他后颈有个针孔——细小的,像蜜蜂蜇过的痕迹。
越野车的暖气开得很足,林小满却觉得冷。
她望着汤姆逐渐僵硬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有个穿米色大衣的女人来买热咖啡。
那女人戴着手套,连指尖都裹得严严实实,付钱时,她的手腕内侧露出过一道疤痕——和雷诺实验室里那台机器上的绑带勒痕,一模一样。
苏夜。她摸出手机,查雷诺身边所有女性助手,重点找有手腕疤痕的。
苏夜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过锐光:名字可能叫艾米丽?
林小满望着车外渐暗的天色,雪粒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命运的门。
她握紧颈间的两片碎片,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跳动——和心跳同频,和某个遥远的、被囚禁的生命同频。
下一站,会是哪里?
而那个叫艾米丽的女人,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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