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军靴碾过雪地上凝结的冰碴，后颈的灼热感随着心跳一下下抽痛。
艾米丽的装置炸裂时，她余光瞥见程野背着昏迷的窝金撞开了左侧冰壁——那是他们提前三天用热枪熔出的逃生地道。
可计划总比变故慢半拍，燃烧弹的引信刚咬在齿间，乔伊突然攥紧她手腕，掌心的记忆碎片烫得惊人。
小满姐！乔伊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缝间漏出幽蓝光芒，它、它在动！
林小满低头的瞬间，碎片表面的纹路像活过来的银蛇，顺着乔伊的手背攀爬，空气里泛起细密的水波纹。
她想起三天前乔伊说的话——这枚从流星街废墟里挖出来的碎片，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能照见过去的镜子。
此刻那蓝光裹着雪粒旋转，竟在两人头顶形成漏斗状的漩涡，风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某种巨兽在撕咬空间。
程野！
苏夜！
抓住彼此！林小满反手扣住乔伊手腕，另一只手拽住程野背着窝金的肩带。
燃烧弹轰地炸开，橙红色火浪裹着雪雾升腾，可这热浪刚碰到漩涡边缘就被吸了进去。
她听见苏夜在对讲机里喊坐标偏移，接着所有声音都被抽干，眼前只剩刺目的白光。
再睁眼时，林小满的膝盖重重磕在硬地上。
她按住发晕的太阳穴抬头，入目是猎猎作响的玄色旌旗，汉字在风中翻卷如血。
远处战鼓轰鸣，甲胄撞击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列成方阵，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乔伊蹲在她旁边，盯着自己沾了泥土的掌心：三、三国？
我爷爷的旧书里......这是古代战场的装扮！
诸位可是从云雾中来？
沉稳的男声从斜后方传来。
林小满迅速起身挡在乔伊身前，这才看见高台上的男子——月白鹤氅被风掀起一角，羽扇轻摇，眉间自有三分运筹帷幄的从容。
她在历史课本上见过这张脸：诸葛亮？
正是亮。诸葛亮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众人的现代装束，贵等衣饰奇异，可携有火折子？他指了指林小满腰间还在冒烟的燃烧弹残壳。
林小满心跳漏了一拍。
她快速扫过四周：士兵们虽列队却未举矛，显然是诸葛亮提前交代过。
程野悄悄把窝金往身后藏了藏——这大块头穿着幻影旅团的花衬衫，在满是铠甲的战场上太扎眼。
我们...迷了路。她斟酌着开口，本在山中采药，不知怎的就到了此处。
诸葛亮忽然笑了：采药人会带着能炸碎岩石的火具？他的羽扇点向程野背着的窝金，这位壮士的服饰，倒像是南边蛮族的纹样。
空气瞬间紧绷。
乔伊攥住林小满衣角，程野的指节捏得发白。
林小满正要找补，诸葛亮却摆了摆手：亮无意为难。
今日曹军压境，这山头是观敌料阵的要冲，诸位若不嫌弃，且在帐中暂避。
待战事了，亮自会派人送你们下山。
他转身时，林小满瞥见他腰间挂着块玉珏——和乔伊的记忆碎片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中军帐里飘着艾草香。
林小满借着添茶的由头观察四周：案几上摊开的军报墨迹未干，地图上用朱砂标着赤壁二字。
乔伊凑到她耳边：赤壁之战？
这比爷爷说的早了三个月！
嘘——
帐外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银灰色盔甲的男子掀帘而入，护心镜上刻着复杂的齿轮纹路，右耳戴着会发光的耳钉。
他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停在乔伊的碎片上：时空乱流的源头在这儿？
你是谁？林小满挡在乔伊身前。
凯文，时间管理局特别调查员。男子扯了扯手套，你们触发了禁止级时空节点，现在必须跟我回23世纪接受审查。他的手指点向乔伊，尤其是你，擅自使用跨次元记忆载体，已经让公元208年的时间线偏移了0.7个百分点！
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碎片有这种能力！乔伊急得眼眶发红，是旅团抢了我家传的东西，小满姐是为了帮我...
借口。凯文冷笑一声，抬手射出一道蓝光。
林小满本能地拉着乔伊翻滚，那道光擦着她发梢击中帐柱，木料瞬间汽化。
程野冲上来要揍人，却被一道金色屏障弹了回来——凯文身侧浮起三个菱形光阵，在时间乱流区动武？
你们想让整个赤壁之战消失吗？
够了！
清冽女声像冰锥刺破空气。
穿月白色长袍的女子从帐外走进来，发间别着青铜罗盘，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星芒组成的时间线。
她抬手按在凯文的光阵上，金芒顿时消散：时间管理局的狗拿耗子，该管管你们自己的越界行为了。
安娜？凯文瞳孔微缩，你不在21世纪维护文艺复兴节点，跑这儿凑什么热闹？
维护所有时间线平衡是守护者的职责。安娜转向林小满，目光像能穿透灵魂，你们确实是被记忆碎片的能量卷进来的。
但......她扫过乔伊的碎片，这东西的本源不是普通的时空道具。
林小满抓住机会：我们想回去，需要怎么做？
安娜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她皱眉看向帐外，远处战鼓的节奏突然变了——那是曹军前锋逼近的信号。现在不行。她按住林小满肩膀，赤壁之战是关键节点，任何外来者的介入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我会暂时封锁你们的时空波动，但......她看向凯文，有些人，不会轻易罢手。
凯文甩袖转身，盔甲相撞发出冷响：希望你们能活到我来抓人的时候。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消失前留下一句，记住，是你们先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帐外的喊杀声更近了。
诸葛亮掀帘进来时，手里多了件青布外衣：曹军先锋已至山脚，亮需去指挥防御。他把衣服递给林小满，贵等穿着奇异，莫要随意走动。
林小满接过衣服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笔与执剑留下的双重痕迹。
她看着诸葛亮离去的背影，后颈的灼热感又开始翻涌。
碎片引发的时空裂缝...安娜说被暂时封锁，但刚才凯文出现时，她分明看见碎片上闪过和派克诺坦所说妹妹的眼泪一样的紫光。
小满姐？乔伊扯了扯她衣袖，你脖子在发光。
林小满摸向颈后，指尖触到一片凸起——是之前装置爆炸时嵌进去的碎片。
此刻那碎片正发出幽紫光芒，和乔伊的记忆碎片遥相呼应。
她突然想起派克诺坦在雪地里说的话：你脖子上的碎片，是我妹妹的眼泪。
帐外，安娜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时空裂缝...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林小满猛地转头，却只看见帐布被风吹得鼓起。
她摸出对讲机，苏夜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带着电流杂音：小满！
我们这边的时空终端检测到...有两股能量在你那边重叠！
一股是记忆碎片，另一股......
另一股是什么？
像...是某种被封印的力量。苏夜的声音突然变轻，小满，你后颈的碎片，检测结果出来了——那不是装置残骸，是......
报——！
帐外士兵的高呼打断了通讯。
林小满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对讲机屏幕，后颈的紫光却越来越亮。
她听见远处传来凯文的笑声，混着古代战鼓的轰鸣，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时空裂缝，似乎远没有被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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