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视野中展开的仍是方才的中央广场......但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就是桐人吗！？”————“你就是克莱因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猛然回头，可站在那里既非方才还并肩同行的玩家桐人的虚拟角色。
克莱因也并非是那张沧桑的浪人面孔，而是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的面容。
他们都换了一张脸。
那个疑似叫桐人的单手剑使，虽然身高没变，但那张我熟悉的虚拟角色脸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与我年龄相仿的中性少年面容。
至于克莱因———其变化简直堪称颠覆。
原本锐利的眼眸变成了圆睁的铜铃眼，挺拔的鼻梁化作鹰钩鼻，下巴还蓄着乱糟糟的胡茬。
这模样与其说是浪人，还不如说是山贼。
“那米特你.......”
两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我。
没错，我的外貌肯定也变了。
再次看向手中的镜子，果然映出了意料之中的面容———不是游戏角色米特，而是现实中三岛翠月的脸。
“看来这里的一万名玩家，全都从捏脸创造的虚拟形象变回了现实世界的样貌啊。”
“哦、哦。你小子倒是挺冷静嘛。”
“倒也没那么从容。我其实吓得不轻。不过比起长相，更让人在意的是怎么做到的.......”
NERvGear因其构造原理，是用高密度信号元件完全包裹头部的设备。
所以能精细还原从轮廓到五官的所有细节。
但体型又是怎么回事？
我和桐人似乎为了消除身高变化带来的违和感，都设定了与现实相同的身高。
但周围其他玩家大多调高了10到20厘米。
另外.......题外话，那些在网游中男人伪装成女性性别的玩家——俗称“变态人妖”的群体———此刻也暴露出真容，现场不乏视觉冲击力惊人的惨烈案例。
“我最近买了NERvGear所以还记得。是叫.......校准来着？不是自己动手摸遍全身各处吗？”
“原来如此。那就能解释现在的情况了。”
“可是......可是啊......啊啊为什么啊！？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抱头混乱的克莱因，桐人指了指上空的红色长袍。
大概是想说反正对方马上就会给出答案吧。
“诸位此刻想必都在疑惑吧。为何NERvGear开发者茅册晶夜要做出这种事——我创造NERvGear和刀剑神域，仅仅是为了构筑这个世界并观赏它。而如今，一切皆已达成。”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若是在现实世界，指甲恐怕早已嵌入掌心渗出两三滴鲜血，死死地攥着。
“至此，刀剑神域正式服务的教程宣告结束———祝愿玩家诸君武运昌隆。”
深红长袍逐渐瓦解，如同倒放出现时的情景般被吸入虚空。
最终长袍彻底消失，红色警告标识也瞬间隐去。
沉寂的广场上，唯有《起始之镇》商业区的背景音乐静静流淌。
数秒的沉默过后......玩家们压抑到极限的情绪轰然爆发。
—————
“开什么玩笑！快放我们出去！”
“这太过分了！我待会儿还有约会啊！”
“让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
————
在这片喧嚣中，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文字。
那是登录刀剑神域前刚读过的杂志上记载的茅册晶夜的话语。
据说他曾说过，【这虽是游戏，但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并非比喻或玩笑，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宣言。
此时此刻，刀剑神域已化身为赌上性命的死亡游戏。
“......桐人”
“啊。抓紧行动”
在万人恸哭回荡的广场上，被桐人拽着手腕的我和克莱因迅速抽身离去。
“克莱因。我们马上要前往下一个村庄。你也一起来吧。”
面对一脸疑惑的克莱因，我将菜单窗口设为可见状态向他说明：
“如果茅册晶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不断强化自己。”
“现在或许还没问题，但起始之镇周边的野外区域很快就会被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扫荡一空。”
“到那时就只能四处寻找怪物刷新点了。所以趁现在离开城镇，把下一个村庄作为据点。”
VRMMORPG提供的资源———即玩家能获得的金币和经验值———既不公平也非无限。
也就是说，特定区域的野外并不会恒定存在固定数量的怪物。
怪物刷新需要满足个体被击破后经过一定时间的条件。
若短时间内大量击杀，野外很快就会没有怪物，导致资源枯竭。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应该将尚未有人到达、能稳定获取经验值的前方村庄作为据点。
“我和米特都是封测玩家，熟悉路线和危险点。就算现在只有1级也应该能安全抵达。”
然而克莱因的回答却是———
“可、可是啊......我和其他游戏认识的朋友通宵排队买了这个软件。那些家伙应该还在广场......我不能丢下他们......”
这样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只有克莱因一人，有桐人就足够了。
加上我的话会更安全些。
但若再增加两三人......说实话很难保证安全。
虽说有两个封测玩家，但我和桐人终究也是玩家。
既要自保也需要练级。
在这种状况下，我们都没有信心能保护好多个新手。
或许是察觉到我们苦涩表情中透露的为难，克莱因咧嘴笑道：
“啊，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啦。你们尽管往前走吧。”
他催促我们继续前进。
“我在之前游戏里可是当过公会会长呢。用桐人教的技术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啊。那么———”
我打开菜单窗口，向克莱因发送好友申请。
完成好友登记的玩家不仅能互发消息，当处于同一阶层时还能在地图上显示彼此位置。
“.......那再见啦，克莱因。”
“哦。你们也多加小心。”
“彼此彼此。”
最后轻轻碰拳后，我们背对彼此奔向不同的方向。
“桐人！.......你小子长得还挺可爱的嘛！正合我口味！还有米特！你这帅哥肯定有很多女朋友吧？下次介绍给我啊！”
最后听到的克莱因的台词，确实很有他的风格.......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
“你那张野武士脸才更配你十倍呢！”
“等成功突围再说吧！虽然我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我们七嘴八舌地回呛着，这次我和桐人真正朝着圈外奔去。
边跑边回头确认时，克莱因似乎已经回到同伴身边了。
那家伙的话，肯定能出色地带领队伍前进吧。
随后我们穿过【起始之镇】，踏出了犯罪防止反犯罪代码的有效范围。
“桐人。我要去拿封测时期用惯的长枪。你是要去拿安尼尔之剑对吧？”
“嗯。不先拿到那个可没法开局。”
“OK，接下来分头行动。方向也相反。”
“明白。......你可别死了啊。”
“你也是。只要活着，最迟在第一层BOSS战就能再见。”
奔驰在街道上的这番对话，将彻底改变我和桐人今后的命运。
前方等待着桐人与“她”的相遇。
而我也即将邂逅属于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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