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凛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日的景象。
神宫寺隼那淡漠而从容的侧脸。
他抬手间,便让足以毁灭街区的危机烟消云散。
那份写意的姿态,那份视一切困难为无物的绝对自信,如同一柄无情的重锤,将她身为远坂家继承人的、那份经营了十数年的骄傲,敲击得支离破碎。
她曾以为自己是时钟塔都为之侧目的天才。
她曾以为自己站在了同龄魔术师的顶点。
可现实却赤裸裸地告诉她,在真正的怪物面前,她所谓的才能与努力,不过是孩童的戏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不是差距。
那是天与地的别离,是凡人与神明间的鸿沟。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的心神吞噬。
但紧随其后的,却并非是消沉与放弃。
火焰,从那份碎裂的骄傲废墟之中,重新燃起。
那是不甘。
是嫉妒。
更是最纯粹的,对于强大的渴望。
这份渴望,前所未有地压倒了她的一切矜持与高傲。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远坂凛堵在了神宫寺隼的家门口,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此来抑制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当神宫寺隼打开门,看到门外那张带着明显黑眼圈,却又倔强地仰起的脸庞时,并未露出多少意外。
“隼君,请……”
凛的声音干涩,喉咙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眼前的少年,深深地,弯下了自己高傲的腰。
“请教我如何在圣杯战争中取胜!”
这是她第一次,向同龄人,不,是向除父亲之外的任何人,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恳求的语气里,藏着她全部的决心。
为了远坂家延续百年的夙愿。
更为了那个被命运无情卷入这场血腥仪式的,她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妹妹——樱。
她不能输。
也输不起。
神宫寺隼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双颊因为羞耻与激动而泛起红晕,眼眸中却燃烧着不容错辨的决意之火。
“哦?终于想通了?”
他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
他没有追问她为何改变,也未曾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因为他看到了那份火焰背后的东西。
他没有拒绝。
神宫寺隼向前一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远坂凛那只冰凉颤抖的手。
“那就……接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自己刚刚从系统中解析完毕的【型月魔术精通】能力,化作最纯粹的信息洪流,毫无保留地灌注了过去。
一股远比凛自身魔力精纯百倍、磅礴千倍的能量,顺着两人相触的掌心,涌入她的魔术回路。
那股力量霸道而温和,粗暴地拓宽着她每一条纤细的回路,将其中沉积的杂质尽数涤荡。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凛的身体猛地一颤,险些痛呼出声,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将呻吟咽回了肚子里。
然而,身体的改造,仅仅只是开始。
更加恐怖的风暴,在她的意识之海中掀起。
她的精神,仿佛被强行接入了一个囊括了世界根源奥秘的终端。
无数关于魔术的知识、法则、应用,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刷着她的认知。
那是她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够触及的领域。
宝石魔术的终极应用,不再是单纯的储存与释放,而是通过宝石的结晶结构,直接干涉物理法则的“现象固定”。
符文魔术的起源,追溯到北欧神代,每一个卢恩字母都对应着世界的一种“权能”。
甚至……
甚至还有她只在父亲遗物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传说中的第二魔法·万华镜(Kaleidoscope)的应用理论。
平行世界的观测、时空维度的干涉、可能性之力的汲取……
那些如同神话般的概念,此刻却化作了清晰无比的知识体系,在她脑海中强行构建、展开、烙印。
凛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再属于自己。
它正在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被强行拆解,然后以一种更加完美、更加高维的逻辑,重新组装。
她的魔术刻印在哀鸣。
她的灵魂在战栗。
但她的魔术水平,她的眼界,她对这个世界“里侧”的认知,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攀升。
就在远坂凛经历着脱胎换骨般蜕变的同时。
城市的另一端,冰冷的夜风正吹拂着摩天大楼的顶端。
“找到了,泷奈!”
锦木千束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将眼睛紧紧贴在军用级高倍望远镜的目镜上,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
连续数日的追踪与排查,几乎将她们的精力耗尽。
目标的隐匿技巧,超出了她们处理过的任何一个对手。
在她们的视野尽头,是坐落在市郊山林中的一片区域。
那里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神社,在夜色中显得静谧而普通。
但通过望远镜上搭载的、由神宫寺隼提供的特殊魔力感应滤镜,所呈现出的景象,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层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散发着淡紫色光晕的能量场,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倒扣着整座神社。
那光晕的流动方式,充满了古老、蛮荒、甚至违背现代物理法则的气息。
那是属于神代的结界。
若非神宫寺隼提前将Caster美狄亚那独特的、充满了背叛与诅咒意味的魔力特征,输入到她们的追踪设备中,恐怕她们就算将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也无法找到这个被隔绝于现代文明之外的魔女巢穴。
“立刻通知隼先生!”
井之上泷奈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从战术背心中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联络器,纤长的手指在上面飞速操作,将坐标、结界影像、周边环境分析等一系列情报,加密后发送了出去。
她的动作冷静而高效,眼神锐利如鹰。
一场针对神代魔女的围剿行动,其序幕,已然拉开。
猎人,已经锁定了猎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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