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卡洛恩市军营指挥部。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军团长贝里特克像一头困在铁笼里的暴熊,焦躁地在铺满地图的桌案前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他身上厚重的黑甲沾满灰尘,血丝密布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报告军团长!”一个士兵捂着肚子,脸色蜡黄地冲进来,声音虚弱,“城…城内多处水源异常!很多士兵和市民上吐下泻!弟兄们拉得腿都软了,根本拿不起武器!”
“报——!”又一个士兵几乎是滚进来的,神情恍惚,眼神涣散,“军…军团内部发现大量‘幻梦尘’!第七、第九小队多人出现严重幻觉,在营地里大喊大叫,攻击自己人!”
“军团长大人!大事不好!”第三个传令兵满脸悲愤,“莫科商会送来的第一批‘精良’护甲和刀剑…全是样子货!前线接敌,刚一碰撞就断裂崩碎!兄弟们措手不及…已经…已经阵亡二十多人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贝里特克心头。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橡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莫科——!你这该下地狱的鬣狗!”
就在这时,沉重的指挥部大门被推开。宇龙昊天和艾莉西娅走了进来。宇龙昊天依旧穿着他那件醒目的初音未来痛衣,艾莉西娅则是一身利落的旅行装束,金发束成马尾,碧眸中含着忧虑。
几乎同时,一辆装饰着莫科商会金色天秤徽记的奢华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指挥部门外。一个留着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穿着考究丝绸礼服的信使,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镶金木匣,迈着矜持的步子走了进来。他无视指挥部内凝重的气氛和贝里特克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微微躬身,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假笑。
“尊敬的军团长阁下,”信使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优越感,“鄙人格鲁姆·莫科森会长,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并对近日卡洛恩市及贵军团遭遇的不幸深表遗憾。”他打开木匣,露出里面黄澄澄、码放整齐的金币,金光几乎晃花了人眼。
“会长大人深感不安,认为其中必有误会。他诚心希望能与您,以及您身边这位……神秘而强大的伙伴,”信使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宇龙昊天,“建立互信互利的合作关系。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仅表诚意。会长大人更期待能与二位面晤详谈,共商解决当前困境之道,化干戈为玉帛。”他念完精心准备的套话,将信函恭敬地放在桌上,退后一步,垂手侍立。
贝里特克脸色铁青,拿起那封措辞虚伪的信扫了一眼,随即像丢垃圾一样扔在桌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宇龙昊天:“英雄阁下,您看到了?毒药、幻觉、劣质装备……现在又送来金币和橄榄枝!一环扣一环,赤裸裸的威胁和收买!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您的存在?还点名要合作?这根本就是个等着我们跳的陷阱!”
宇龙昊天红瞳微眯,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他朝旁边一直沉默的秘书官科菲蒂丝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走进了指挥部内侧的小隔间。
门一关上,宇龙昊天就愣住了。眼前的女子卸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摘掉了刻板的制式军帽,一头柔顺的栗色长发披散下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中带着聪慧的眼眸。没有了眼镜的遮挡,她清秀温婉的面容完全展露,与之前一丝不苟的秘书官形象判若两人。
“你……你谁啊?科菲蒂丝呢?”宇龙昊天指着她,一脸错愕。
“英雄大人,是我。”科菲蒂丝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声音依旧是那份熟悉的冷静,但少了公事公办的刻板,“眼镜戴久了,偶尔也想透透气。”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宇龙昊天啧啧称奇,随即正色道,“系统姐姐,这信摆明了是请君入瓮。不过……”他红瞳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倒是个深入了解莫科这条毒蛇老巢的好机会。艾莉西娅家的事情,还有魔法军团的覆灭,线索都指向他。而且我们也不能一直困在卡洛恩。”
“主人说得对,”系统姐姐空灵的声音直接在宇龙昊天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莫科的能量盘根错节,甚至可能与魔王军的动向存在某种隐秘关联。深入他的商会,既能寻找扳倒他的证据,也可能发现魔大将的线索。我会全程在星辰空间支援您。不过……”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促狭,“您该不会是看到外面那一箱金币,心动了?”
宇龙昊天毫不掩饰地咧嘴一笑,搓了搓手指:“嘿嘿,知我者系统姐姐也!旅行可是很烧钱的!这一箱金币,就当是预付的‘调查费’了!”
他转向科菲蒂丝,瞬间切换成一副“我很贵”的中二腔调:“这个坑,军团不能跳。就由我,巨人之里的适能者,亲自代表贝里特克军团长去会会那条老毒蛇!艾莉西娅和我一起去。至于那箱金币……”他大手一挥,“先寄存在军团金库,权当我的出场定金了!等我凯旋,再慢慢结算!”
贝里特克看着宇龙昊天这副自信满满(或者说中二爆棚)的样子,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一丝。他沉声道:“好!科菲蒂丝,立刻以我的名义出具正式授权文件!授予英雄阁下宇龙昊天全权代表我与莫科商会交涉之权!堵死他挑拨离间的口实!”
贝里特克沉声向宇龙昊天说明了当前最棘手的状况:“英雄阁下,情况比看到的更糟。我们确认河流上游被投毒,源头还在追查。更麻烦的是,致幻剂‘幻梦尘’已经渗透进部分军粮,源头不明,扩散范围不明。还有那些劣质装备造成的伤亡……”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惫和愤怒,“莫科这条鬣狗,是铁了心要搅乱我们,逼我们就范!”
宇龙昊天点点头,红瞳中闪过一丝冷光:“交给我。毒药和幻觉……”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当宇龙昊天和艾莉西娅拿着授权文件走出隔间时,艾莉西娅也第一眼没认出散发的科菲蒂丝,碧眸圆睁:“你……科菲蒂丝?”
“是的,艾莉西娅大人。”科菲蒂丝恢复了平日的干练姿态,向信使宣布:“英雄阁下宇龙昊天,已获得军团长贝里特克大人全权授权!所有事宜,请与英雄阁下商议!”
信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堆起更深的笑容:“明白了!那么英雄阁下,艾莉西娅小姐,我们现在就启程前往萨莫兰市?莫科老爷已在府邸恭候大驾。”
“不急,”宇龙昊天懒洋洋地摆摆手,红瞳转向艾莉西娅,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洛芙蕾雅,我们先去办点‘小事’。”
手腕骤然被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艾莉西娅浑身一僵,碧眸瞬间瞪大,一抹红霞不受控制地从耳根迅速蔓延至脸颊。“咦?手…手……”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心跳却莫名漏跳了一拍,那句“放开我笨蛋”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任由他拉着向外走去,心里乱糟糟地嘟囔:“讨厌…太迟钝了!但…为什么没甩开啊……”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离开的背影,信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变得更深:“无妨,无妨!那小的就在莫科老爷的府邸,恭候英雄阁下和艾莉西娅小姐大驾光临!”
卡洛恩市护城河边,夕阳的余晖将河水染成熔金。宇龙昊天双手撑着粗糙的石桥栏杆,望着下游方向混乱的军营和愁云惨淡的城市,难得的沉默。
“呐,洛芙蕾雅,”他忽然开口,声音少了平时的跳脱,“终于要接近真相了。你……还好吧?毕竟魔法军团的事……”
艾莉西娅站在他身侧,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枚温润的蓝色水晶吊坠,那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礼物。“聚魔水晶……”她低声说,碧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它能快速凝聚魔力,增幅魔法威力,是魔法师的生命线。莫科供应的那些劣质品……根本就是催命符!”她猛地转头看向宇龙昊天,“你呢?一直听你说不适应这个世界……还在想家?”
宇龙昊天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黑发,望着河水中破碎的金色倒影,自嘲地笑了笑:“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但……又不太敢想。那里啊,”他指了指脚下,“是个资源有限,每个人都像被拧紧了发条、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拼命奔跑的地方。弱肉强食,挣扎求生……太累了。”
艾莉西娅皱起秀气的眉头,一脸难以置信:“喂喂!每次听你这么说,你们那个【地球】也太黑暗了吧!简直比魔王军还可怕!”
“嘛,各有各的糟糕吧。”宇龙昊天耸耸肩,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瞳猛地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对了系统姐姐!不是说阿古茹的奥特之眼能透视吗?正好现在调试一下我们和地球海洋之光的羁绊!我数三声,你就开始同调!”
“这个时候?调试羁绊?”系统姐姐的声音带着警惕的颤音,“主人你该不会是想……”
“3个数!奥特之眼,开!”宇龙昊天根本不给系统姐姐反应的机会,猛地转头,那双妖异的红瞳瞬间锁定了身旁的艾莉西娅!眼中仿佛有深海的幽蓝光芒一闪而逝!
“主人你犯规!不是说数三声吗!”系统姐姐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但同调的力量已然发动!
宇龙昊天所谓的“数三声”,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只喊“3个数”这一个数字!在艾莉西娅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宇龙昊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变得极其古怪,鼻翼翕动,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诡异的红晕。
“哟…哟呵呵呵~~”他发出意义不明的怪笑,眼神直勾勾地“钉”在艾莉西娅身上,“看不出来啊洛芙蕾雅!外表这么傲娇,内在居然这么…这么纯真可爱!粉…粉色的!还有…白色蕾丝花边!嘶——!”
艾莉西娅先是一愣,随即顺着他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瞬间明白了一切!
“宇龙昊天——!!!你在看哪里啊!你这变态!Hentai!大hentai!!!”少女的尖叫声划破了河畔的宁静,羞愤的红潮瞬间淹没了她整张俏脸,可爱的虎牙呲了出来,碧眸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桥头回荡。宇龙昊天捂着脸颊,脑袋歪向一边,总算从“奥特之眼”的福利震撼中清醒过来,疼得龇牙咧嘴。
“净化!净化!系统姐姐!干活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指着污染的河流和军营方向,试图转移尴尬和疼痛,“阿古茹之力!给我把那些脏东西都冲干净!”
在系统姐姐充满鄙夷的冷哼和同调引导下,宇龙昊天将双手按在护城河冰凉的桥墩上。深蓝色的、蕴含着纯净海洋之力的光晕,如同温柔的潮汐,从他掌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迅速融入浑浊的河水中,又如同无形的波纹,悄然掠过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奇迹发生了。下游河水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军营里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和混乱的呓语声,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平,迅速减弱、消失。上吐下泻的士兵们感觉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骤然平息,眼神涣散、陷入幻觉的士兵们也猛地晃了晃脑袋,眼神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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