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战兵骨棒带起的腥风刮得苏妄眼皮直跳。
他盯着那些黑红煞气在伤口里翻涌的怪物,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方才顾灵鸢那剑刺得够深,换作寻常妖兽早该瘫了,可这些玩意儿倒好,伤口里咕嘟咕嘟冒煞气,眨眼又直起身子。
"灵鸢!"他拽着顾灵鸢往祭坛退,掌心被储物袋口的棱角硌得生疼,"它们靠煞气续着命呢,普通攻击没用!"说话间摸出三枚雷符,符纸边缘还沾着他今早新淬的驱邪粉。
这是他照着游戏里"范围压制"的思路改良的,引灵草的灵气裹着爆火石的暴烈,专破阴邪。
顾灵鸢的裙角又被骨棒勾住,她反手掐了个诀,风刃"唰"地割断布料,发间玉簪却在混乱中歪了。"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她脚尖点地跃起,袖中三枚风锥如银梭般扎进最近的战兵眉心。
那玄铁战兵晃了晃,胸口晶石红光更盛,竟生生把风锥震成碎末。
苏妄的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他瞥见祭坛表面的青光随着战兵逼近愈发明亮,突然想起网吧里玩家总说"天命圈最安全"——或许这祭坛就是眼前困局的"圈中心"?
"往祭坛正中央跑!"他猛地甩出三枚雷符,符纸在空中炸成三团橘色光雾,驱邪粉裹着灵气劈头盖脸砸向战兵。
为首的玄铁战兵被光雾一激,发出刺耳鸣叫,其他战兵果然顿了顿,黑红煞气翻涌得更凶。
顾灵鸢的腰肢旋得像风中的竹叶,避开左侧战兵的骨棒时,指尖悄悄掐了道隐息诀。
她瞥见苏妄盯着祭坛的眼神亮得反常,忽然想起昨日他在网吧里摆弄阵盘时的模样——那副"这局我能C"的自信,倒比平时更像个修者。
两人跌跌撞撞冲上祭坛的瞬间,石坛表面的符文突然活了。
青芒如游蛇般顺着他们的靴底窜上小腿,苏妄只觉丹田一暖,连方才被骨棒擦到的伤口都不疼了。
顾灵鸢的剑突然嗡鸣,剑尖竟自动指向祭坛中央悬浮的玉碑——那碑体残缺了一角,表面符文像被墨浸过,泛着暗沉沉的紫。
"幻灵阵图残片!"苏妄突然喊出声。
他从怀里摸出半张泛黄的阵图。
此刻阵图刚凑近玉碑,便"唰"地贴了上去,玉碑表面的符文开始疯狂旋转,像有人拿筷子搅着一锅发光的墨汁。
"苏妄!"顾灵鸢抓住他的手腕,"我心跳得好快,像要炸开似的——"
话音未落,一股滚烫的信息流顺着阵图钻进苏妄识海。
他眼前闪过血色战场,无数玄甲修者在黑雾里厮杀,为首的将军腰间玉佩刻着云纹,和方才那玄甲身影的玉佩一模一样。
再往后,是座巨大的祭坛,将军站在碑前,手中长剑劈向天空,然后...然后黑雾突然涌来,将军的身影被绞成碎片,而那座祭坛,竟和眼前这座生得一般无二!
"玄冥战神..."苏妄下意识念出识海里的名字,喉间泛起腥甜。
他这才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抵着玉碑,冷汗把前襟都浸透了。
顾灵鸢蹲在他旁边,正用帕子擦他嘴角的血:"你方才翻白眼了知不知道?
可把我吓死!"
演武场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师叔的声音从结界外飘进来:"陈长老!
演武场的封禁阵在抖,里面的煞气波动比昨日还强三倍!"他话音刚落,成陈长老的大嗓门跟着炸响:"都给老子站好了!
谁要是放半缕煞气出去,回头请你喝三碗洗髓丹药渣子"
苏妄扶着玉碑站起来,只觉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他刚要和顾灵鸢说方才看到的画面,玉碑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两人本能地抬手遮眼,却听见耳边传来战兵们的嘶吼——那些原本围在祭坛外的战兵,此刻正化作一股股黑红流光,争先恐后往碑体里钻。
"千年之后...终有人来唤醒我..."
低沉的声音像从地底涌上来的,震得苏妄耳膜生疼。
他瞥见顾灵鸢的发梢在白光里飘成金红色,而玉碑残缺的一角正在迅速补齐,那些新出现的符文,竟和他改良爆炎雷时用的引灵草纹路有几分相似。
下一秒,天旋地转。
等苏妄稳住身形,发现自己正站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
顾灵鸢的发簪歪在耳后,裙角还沾着黑红煞气,两人脚边躺着几枚没炸完的雷符——方才的祭坛、战兵、玄甲身影,全不见了。
"那扇石门..."顾灵鸢突然指向演武场角落。
原本若隐若现的石门虚影彻底消失了,只在地面留下个焦黑的痕迹,像被大火烧过的龟甲。
苏妄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突然觉得头顶发沉。
他抬头,正看见演武场上空裂开道细缝,像块被石子砸裂的镜子。
裂缝里渗出的波动扫过他的脸,凉得像腊月里的井水——那绝不是普通的灵气,倒像是...
"苏妄!"顾灵鸢拽了拽他的袖子,"李师叔他们过来了。"
苏妄收回视线,看着李师叔带着几个外门弟子跑近,魏三狗举着根烧火棍跟在最后,裤脚还沾着草屑。
他又抬头看了眼那道裂缝,喉结动了动——方才在玉碑里看到的记忆碎片,那被黑雾绞碎的将军,还有"玄冥战神"四个字,此刻全涌到了他嘴边。
可他最终只是抹了把脸,冲顾灵鸢挤了个笑:"走,回网吧。
我请你喝灵泉水泡的云雾茶——就用你上次说的那套'四倍镜'花纹的杯子。"
顾灵鸢白了他一眼,却没拒绝。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苏妄又偷偷抬头看了眼那道裂缝。
裂缝里的波动突然变强了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缝隙往里钻,像条看不见的蛇。
他摸了摸怀里的幻灵阵图残片,突然想起玉碑里最后那幅画面——将军被黑雾吞噬前,眼底闪过的那抹光。
那光,和此刻演武场上空裂缝里渗出的波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