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影潜伏宗门外,玄冥残念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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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妄刚合上眼,睫毛便被冷汗浸得发重。

床榻的竹席还带着白日里晒过的余温,可后颈却像被浸在冰水里——那道隔着夜幕的视线,竟跟着他钻进了被窝。

意识突然坠进一片粘稠的血色里。

等他踉跄着站稳,入目是翻涌的雷云。

青紫色的闪电劈开天际,照亮下方荒原上密密麻麻的身影。

那些修士穿着锈迹斑斑的玄铁重铠,甲叶间渗出暗红血渍,正举着断裂的长枪、豁口的战刀,像疯了似的互相砍杀。

有人被刺穿胸膛仍在往前爬,有人的头颅滚到苏妄脚边,圆睁的双眼还映着对面敌人的面容。

"玄冥之战,胜者为尊。"

炸雷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妄猛地抬头,见高台上立着个披发男子。

他腰间悬着半截断剑,衣袍被血风掀起,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那伤口里没有血肉,只有幽蓝的光,像极了幻灵阵图里流转的纹路。

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眼白完全被符文占据,金红两色的咒文在瞳孔里翻涌,活像两盏燃烧的战旗。

"你来了。"披发男子的声音像铁器摩擦,"三千年了,终于有人能看见这战场。"

苏妄喉咙发紧。

他想起藏经阁老者说的"玄冥残魂",想起怀里那片凉透的残片,此刻梦境里的喊杀声竟和昨夜阵基里的低语重叠:"胜者生......你准备好做胜者了么?"

"这是......玄冥之战的残像?"他脱口而出。

披发男子的符文之眼突然收缩。"聪明。"他抬手,荒原上的厮杀声瞬间拔高,"这是我用三万人的魂血烙下的印记。

看见那些疯子了么?

他们本是我的部将,却被域外邪修种下疯魔咒,成了只知杀戮的傀儡。"他的声音陡然森冷,"我拼尽最后一缕神魂封印战场,却还是被人撕开了缺口。"

苏妄后背抵上无形的墙。

他想起顾灵鸢说的"残魂在学习战法",想起黑影嘴角那抹兽性的笑——原来那些游荡在宗门里的情绪,根本不是残魂在学,而是有人在喂!

"他们想唤醒你。"他突然开口。

披发男子的衣袍无风自动。"不错。"符文之眼迸出火星,"用活人的恐惧、贪婪、暴戾当养料,把我从封印里拽出来当杀器。"他踏前一步,高台在脚下龟裂,"但他们不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复活。"

"那你要什么?"苏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梦里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

"真相。"披发男子的手按在胸口的伤口上,幽蓝光芒顺着指尖流淌,"当年我为何被背叛?

域外邪修如何渗透青云宗?

还有......"他的目光穿透雷云,"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轰——"

一道闪电劈在苏妄脚边。

他踉跄着后退,再抬头时,高台上已空无一人。

荒原的厮杀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身,看见顾灵鸢穿着月白中衣站在战场边缘,手里握着柄断剑。

剑刃上的血还在往下滴,滴在焦土上,竟开出一朵蓝花。

"你是......新的引导者吗?"

顾灵鸢的声音混着风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像是透过苏妄在看什么,"当年他说,若有一日封印松动,会有持玄令者来......"

苏妄刚要喊她,眼前的血色突然坍缩。

他猛地坐起,额角的汗砸在床沿,发出细碎的响。

窗外的月光正爬上案几,照亮他攥得发白的手心——不知何时,他竟把枕头抓出了个洞。

几乎同一时刻,演武场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顾灵鸢惊醒时,指甲正掐进掌心。

她床头的茶盏摔在地上,残茶混着月光,在青砖上淌成个扭曲的形状。

更让她发抖的是,右手心躺着枚青铜令牌,上面的"玄"字被磨得发亮,像被无数人摸过千万遍。

"这......"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过碎瓷也不觉得疼。

令牌贴着皮肤发烫,脑海里闪过片段:血色荒原、断剑、还有那个声音——"引导者"。

她突然想起藏经阁老者消失前说的"真正的战意",难道这令牌,就是关键?

宗门外的山林里,虫鸣突然哑了。

黑袍人立在树影里,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前站着赵天德,外门执事的道袍还沾着酒气,此刻却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说那幻灵阵是玄冥残魂所寄?

只要用情绪波动唤醒它,我就能把功劳报到仙盟?"

"不然你以为苏妄那小子为何能让全宗入迷?"黑袍人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鬼火,"幻灵阵本就是吸收情绪的容器,他搞的什么'吃鸡',不过是在给残魂喂饭。"鬼火在掌心跳跃,"等残魂吃饱喝足,冲破封印......"他笑了,"青云宗会变成第二个玄冥战场,而你,会是第一个发现异状的'功臣'。"

赵天德喉结滚动。

他想起大长老最近总盯着演武场皱眉,想起苏妄那小子抢了他的风头——只要青冥宗出了事,外门执事的位置还不是他的?"那......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纵容网吧。"黑袍人将鬼火按进赵天德眉心,"再挑几个脾气暴的弟子去闹事,最好闹得血溅演武场。

情绪越激烈,残魂醒得越快。"

赵天德只觉眉心一凉,刚要应下,却见黑袍人突然抬头望向宗门方向。"有人醒了。"他的声音里带了丝遗憾,"记住,三天内必须让残魂吃到足够的'情绪'。"话音未落,他已融入夜色,只留赵天德对着空林搓手,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苏妄推开演武场的门时,李玄风正抱着酒坛啃酱牛肉。"苏兄弟这么早?"筑基修士抹了把嘴,"不是说网吧今晚歇业么?"

"不是歇业,是防贼。"苏妄把怀里的镇魂符拍在桌上。

他熬了半宿,眼下青黑,可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昨夜我梦见血色荒原,顾师妹也说她拿到了奇怪的令牌。

藏经阁那位前辈说过,玄冥残魂在吸收情绪,现在有人在推波助澜。"

李玄风的酒坛"当啷"落地。"你是说,有人故意让咱们沉迷游戏,好喂饱那残魂?"他猛地站起,腰间的长剑发出清鸣,"奶奶的,谁这么阴?

老子现在就去砍——"

"砍不得。"苏妄按住他的手腕,"咱们没证据,打草惊蛇更麻烦。"他展开镇魂符,符纸上的朱砂纹路泛着微光,"我让外门弟子在演武场周围每三丈贴一张,能镇住阵基的波动。

你带五个练气期的兄弟轮班巡逻,重点盯着藏经阁和后山结界。"

"那顾师妹呢?"李玄风挠头。

"她带着令牌去见大长老了。"苏妄扯了扯嘴角,"那丫头鬼精,肯定能说动长老派兵。"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记住,今晚谁也不许单独行动。

要是有人做噩梦,立刻来喊我。"

当最后一缕日光沉入苍梧山脉时,演武场的幻灵阵突然震颤。

苏妄正往最后一张镇魂符上按血印,阵基下传来闷响,像有巨鲸在海底翻身。

他的手一抖,符纸烧了个洞——不是普通的震颤,是残魂在挣扎!

"所有人退到十米外!"他扯着嗓子喊,从怀里摸出紧急断电符。

这符是他专门为网吧制的,能切断阵基的灵气供应。

可当他咬破指尖按上去时,符纸竟烫得他缩回手。

"想玩心理战?

老子陪你到底!"苏妄咬着牙把符拍在阵基上。

红光炸响的瞬间,他听见一声低吼,像是困兽被刺了一矛。

演武场的灵气突然紊乱,几株灵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而在宗门之外,黑袍人站在山门前的古松下。

他望着演武场方向的红光,嘴角勾起那抹兽性的笑。"急了?"他抬手,指尖凝聚起黑色雾气,"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雾气在他掌心凝结成刃,他轻轻一划——虚空像被撕开的锦缎,露出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深处传来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山门外,黑袍人抬手划开的虚空裂缝在夜色中缓缓闭合,而青云宗山门之内,演武场的镇魂符突然同时亮起红光,像一串被点燃的爆竹。

苏妄望着那光,突然想起梦境里披发男子说的"真相"。

他摸了摸怀里已经开始发烫的残片,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准备好,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