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的虚空裂缝如被揉皱的黑绸，在夜色里缓缓弥合。
青云宗演武场的镇魂符却仍泛着暗红微光，像一串未燃尽的爆竹，在晚风中滋滋作响。
苏妄捏着烧穿的符纸，指腹被烫出个白泡，正对着阵基发愁——他本想借断电符压制残魂，可这东西竟像活物般反噬，看来得尽快升级阵法。
"让让！让让！"
演武场入口传来嘈杂，苏妄抬眼，就见顾灵鸢的叔父顾青松正扒着外门弟子的肩膀往里挤。
这位金丹的修士今日没穿道袍，只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挂着串铜铃，走一步叮当响。
他伸着脖子往阵里张望，嘴里嘀咕："灵鸢那丫头说这儿能打真人PUBG，比斗法还乐呵？
我倒要瞧瞧......"
苏妄眼皮一跳，心底突然冒出个主意。
他故意提高嗓门，冲正在巡逻的李玄风喊："玄风，今日'修为压制模式'的材料还差半车寒铁，长老们说金丹境修士玩这模式太危险，怕阵基扛不住，要不咱先停了？"
"停啥停！"顾青松耳朵尖得很，两步跨到苏妄跟前，铜铃撞得山响，"老夫金丹初期，扛不住个破阵？
你当我顾青松是纸糊的？"他拍着胸脯，丹田里的灵气隐隐翻涌，"赶紧给我注册个号，要是不好玩，老子掀了你这破网吧！"
苏妄憋着笑，把早就备好的身份玉牌递过去："顾师叔说笑了，这模式专门给高阶修士设计的，您且试试？"
顾青松接过玉牌往阵基上一贴，幻灵阵瞬间泛起蓝光。
他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已站在片云雾缭绕的山巅——这是苏妄参照苍梧山脉复刻的游戏地图，连岩石上的青苔都纤毫毕现。
"妙啊！"顾青松摸着腰间的铜铃笑出声，"这阵图竟能拟真到这份儿上？"他低头看装备栏，只有柄普通飞剑和三张引火符，倒也不恼，"就这？
老夫当年筑基时，拿根树枝都能挑翻三个练气期。"
话音未落，地图边缘腾起刺目红光——天命圈要缩了。
顾青松眯眼望了望逐渐逼近的光墙，突然脚尖点地跃上树梢。
他的动作比实战慢了三分，却正好符合"修为压制模式"的设定。
待雷区压到山脚，他猛地从怀里掏出张九霄雷符——这是他自己的底牌，游戏里可没配。
"轰！"
惊雷炸响，整片山坡的草木都被掀翻。
躲在岩石后的三四个练气期弟子被气浪掀得滚作一团，头盔上的血条瞬间归零。
顾青松踩着还在冒烟的石头大笑："都说天命圈难进，老夫偏要做这圈里的主！"
演武场外的投影阵里，外门弟子们看得直跺脚。
李玄风拍着大腿喊："顾师叔这手雷甩得绝了！
比老子扔酒坛准多了！"连楚寒——那个偷偷缩在角落的执法堂弟子，此刻都忘了伪装，张着嘴盯着投影里的雷光。
等顾青松从阵里退出来时，额头还挂着薄汗。
他揪着苏妄的袖子直晃："你这系统有意思！
比当年我跟大师兄在无妄海斗法还痛快！"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块下品灵石拍在桌上，"说吧，要扩场子缺啥？
老夫赞助！"
苏妄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动声色地摸出份"九霄网吧VIP扩建计划书"，封皮上还沾着演武场的土："师叔要是愿意投点灵石，咱们能搞个'金丹包厢'，专门给您这种大佬定制装备。
到时候您在阵里用雷符，咱给您配九阶雷灵，炸起来更痛快！"
"好！"顾青松大笔一挥签了契约，"这事儿我跟灵鸢她师父说去，保准没人敢拦！"他突然眯起眼看向角落，"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楚寒正缩在演武场柱子后，手里还攥着半张未烧完的探查符。
被发现的瞬间，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冷汗把后背浸透："顾...顾师叔，我奉陈长老之命来查...查这幻灵阵的来历......"
"查？"顾青松蹲下来，捏着楚寒的下巴晃了晃，"你当我青云宗的演武场是你家后院？"他突然笑出声，把楚寒拎起来推给苏妄，"不如让他留这儿当安全监察员？
省得那些老东西整天疑神疑鬼，坏了咱们的兴致！"
楚寒浑身发抖，偷偷瞥了眼苏妄。
却见这外门弟子正盯着桌上的灵石清单笑，哪有半分被调查的慌乱？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我不干"咽了回去——金丹修士的铜铃还在响，震得他耳朵发疼。
深夜，演武场的灯盏次第熄灭。
苏妄摸着怀里发烫的阵图残片，望着账册上新增的三百块灵石，又看了眼缩在墙角打盹的楚寒，低声自语："修为压制阵眼的材料...该备齐了。"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演武场，远处传来杂役房的动静——韩老七带着几个弟子扛着寒铁走过来，铁锹撞在青石板上，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苏妄望着他们的影子，嘴角勾起抹笑：等这阵眼修好，那残魂...怕是要更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