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张口结舌，指着林轩，那根青葱般的手指在半空中颤抖了数息，却是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她胸口起伏，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显然是气到了极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事太荒唐，太匪夷所思，也太……让她这个长辈不知如何自处。
“宁女侠。”仪清见状，往前一步，语气坚定的说道：
“此事错不在林师兄。是我等恒山弟子，为求解毒，行此……行此不轨之事。林师兄本是受害者，我等为求活命，点了他的穴道，才……”
她说到此处，脸上飞起两团红霞，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话音未落，仪清率先对着宁中则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她身后，那些昨夜同样承了林轩“雨露”的恒山女弟子们，除了仪琳呆呆站着，其余人竟也都齐刷刷地单膝跪下，齐声道：
“请宁女侠明鉴，一切皆是我等之过，与林师兄无尤！”
一时间，数十名女尼跪倒一片，场面蔚为壮观，却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宁中则看着这阵仗，更是头痛欲裂。
怪谁？
怪林轩？
可人家是被点了穴道，被迫行善。
怪这些女尼？她们也是为了活命。
怪已经死了的定闲师太她们？
人都死了，难道还要鞭尸不成？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唉……你们……你们快起来。”
她上前几步，亲自去扶离得最近的仪清。
与此同时，岳灵珊在黄蓉三言两语，却异常精准到位，甚至带着几分促狭的科普下，也终于弄明白了那“软红酥骨散”的药性究竟有多么水深火热，以及林轩的解毒方式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她的小脸先是唰地一下变得通红，随即又是一白。
一双明眸在林轩和那些低眉顺眼、面带异样潮红的尼姑们身上来回打转，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转为了委屈，再到一丝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懑。
林轩是她的！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大师兄，怎么……怎么就被这些尼姑给……给“染指”了？
而且还是一群！
她感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像是被人偷偷摸摸地分食了，连渣都没给她剩下多少。
一股强烈的被侵占感涌上心头，让她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红了。
黄蓉将岳灵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宁中则扶起了仪清，又示意其他弟子起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最后目光还是落回了林轩身上，声音艰涩：
“林轩，为师娘知道你……你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只是这般行事，终究……终究有伤风化。你……”
她本想说“你让为师娘以后怎么见恒山派的人”，但看看眼前这群女尼对林轩那依赖甚至带着崇慕的眼神，这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浓浓无力感的：
“你……你叫为师娘说你什么好！你，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此事……此事容后再议！”
她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桩天大的“风流公案”。
岳灵珊听着母亲这略带一丝放过的语气，心里更急了，跺了跺脚，看着林轩的背影，嘴巴撅得老高，小声嘀咕：
“娘，他……他怎么能这样……那些尼姑……”
她想说那些尼姑占了便宜，又觉得这话不对，可林轩大师兄的清白，就这么没了，还是被这么多人给……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不过。
宁中则闻言，胸口那股恶气堵得发慌，林轩，那是她自小看顾到大的孩子，近些时日更是……更是有了那般颠鸾倒凤的纠葛。
如今，竟被这群小尼姑给生生糟蹋了！
偏偏这事儿还发作不得，道理上是林轩舍身救人，可她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倒像是自家精心养的白菜，被一群野猪给连拱带啃，还不能喊屈。
她咬着后槽牙，目光在岳灵珊和黄蓉脸上扫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珊儿，黄姑娘，今日此地之事，出了这个山谷，谁也不许多说半个字！此事关乎恒山派上下数百人的清誉，更关乎……总之，你们必须立誓！”
岳灵珊一张俏脸青白交加，看看林轩的背影，又看看那些垂首侍立，眉眼间春意未褪的恒山女弟子，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莫大的委屈直冲脑门。
“娘……”
岳灵珊的嘴唇哆嗦着，眼圈泛红。
“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对大师兄……”
话未说完，却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毫无道理。
是恒山弟子求的林轩，林轩是被动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就是觉得那些尼姑占了天大的便宜。
宁中则见女儿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烦躁，却也只能硬起心肠：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发誓！”
黄蓉在一旁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瞧着岳灵珊那副既气愤又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的小模样，又看看宁中则那强压怒火、故作镇定的样子，只觉得这场面比戏台上的戏还有趣。
让她发誓？这有何难。
她歪了歪头，笑嘻嘻地率先举起三指：
“我黄蓉对天发誓，今日在恒山山谷中所见所闻，若有半句泄露给旁人，就让我天打雷劈！”
这誓言古怪，却也毒辣，对于黄蓉这等贪嘴又重武功的人来说，也算是用了心思。
岳灵珊见黄蓉如此干脆，自己再扭捏反倒显得不懂事，可心里的那股劲儿怎么也过不去。她磨蹭了半晌，看看母亲严厉的眼神，又偷偷瞥了一眼林轩，最终还是带着几分不情不愿，低声道：
“我……我岳灵珊也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外传，若违此誓，教我。。。教我永远无法嫁给如意郎君。”
发这个誓言的时候，岳灵珊的目光死死黏在林轩身上。
宁中则听了两个女孩儿的誓言，心中稍定，但那股憋屈却丝毫未减。
她转头看向林轩那边，见他正指挥着那些恒山弟子处理谷中事务，指挥若定，那些女弟子们看他的眼神，除了感激，竟还带着一种让她心惊肉跳的依赖。
尤其是几个年岁稍长的女尼，目光几乎要黏在林轩身上，颊边红晕，如三月桃花。
宁中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叫什么事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轩此举，虽然荒唐至极，却也的确是当时唯一能救下这满谷尼姑的法子。
只是这后患……她简直不敢细想。
恒山派以后怕是要彻底绑在林轩，或者说华山派的船上了。
而林轩……这小子，得了这么天大的便宜，日后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与他的那点事情，在这满坑满谷的“功德”面前，是不是也显得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这念头一起，宁中则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不敢再深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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