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岳灵珊这种少女的心思，林轩几乎一眼就能看穿。
方才他板起脸孔，言语间略施敲打，此刻见她泫然欲泣，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林轩心中暗笑，知道火候已到。
他缓步上前，在岳灵珊面前站定。少女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细密的睫毛上已然沾染了水汽，看得出是在极力隐忍。
林轩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将坠未坠的泪珠。
岳灵珊身体微微一颤，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些微粗糙感，以及那不带任何情欲却又让她心慌的触碰，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委屈，还有一丝依恋。
“大师兄……”
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林轩叹了口气，声音不复方才的严厉，反而透出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与疲惫：
“师妹，此事体大，方才师兄也是情急，语气或许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他顺势揉了揉眉心，仿佛不堪重负。
“你也看到了，恒山派遭此大劫，上下如今皆系于我一身。从昨夜到现在，我几乎未曾合眼，既要应付强敌，又要处理善后，实在是……”
他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倦色。
岳灵珊本就心疼他，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看去，果然见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神中也难掩疲惫，心中的那点委屈和不忿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切的疼惜。
她想起大师兄昨夜的艰辛，又想起他为恒山众弟子解毒时的“付出”，虽然那方式依旧让她脸红心跳，但此刻，她只觉得大师兄实在是太累了。
“大师兄，你……你快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岳灵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带着一丝急切。
林轩环顾了一下四周，谷中虽有树荫，却无什么干净平整的所在，他摇了摇头，苦笑道：
“此处荒山野岭，哪里是好歇息的地方。”
岳灵珊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又看看周围简陋的环境，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脸颊瞬间飞红，连带着耳根都有些发烫，心如小鹿乱撞。她偷偷瞥了一眼林轩，见他正微蹙眉头，似乎在强撑精神。
少女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持：
“大师兄……若、若你不嫌弃……我……”
她深吸一口气，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可以……枕在我的腿上……歇一会儿。”
林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面上却故作惊讶，带着几分迟疑：
“这……这如何使得？”
“没什么的！”
岳灵珊生怕他拒绝，连忙打断他的话。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径直走到一颗大树下，寻了一片还算干净的草地，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自己的裙摆，然后依着心中所想，双膝一曲，盘腿坐了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并拢的大腿，那动作略显僵硬，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勇气，抬起头，望着林轩，脸颊红扑扑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羞怯，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关切：
“大师兄，你……你快躺下歇歇吧，别再硬撑着了。”
林轩心中暗道，这小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嫩得很。
他也不再故作推辞，以免过犹不及，惹她起疑。当下便顺水推舟，装作实在疲惫不堪的模样，缓缓躺下，将头枕在了岳灵珊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双腿之上。
少女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是花香，也不是市面上那些俗气的脂粉香气，而是独属于岳灵珊的、带着几分青涩的女儿体香。
林轩闭上双眼，鼻翼间尽是这股醉人的芬芳，感受着枕下那惊人的柔软与弹性，以及少女骤然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微微僵硬的身体。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岳灵珊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心跳也如擂鼓一般，隔着衣衫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震动。
岳灵珊此刻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的腿上痒痒的，麻麻的，让她脸颊的温度持续升高。
她低头便能看见林轩浓密的睫毛和略显凌乱的黑发，心中既是羞涩又是慌乱，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依旧僵硬得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黄蓉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纤巧的下巴微微扬起，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她瞧着岳灵珊从最初的身体僵硬，耳根红透，到后来林轩安然枕卧后，少女眉宇间那丝小心翼翼的满足与隐秘的欢喜，不由得暗自思忖：
这以腿为枕，究竟妙在何处？是那份女儿家独有的温软触感，还是因为枕的是心上人，故而其中滋味格外不同？
她黄蓉自认见多识广，桃花岛上什么奇巧玩意没有，却也未曾听闻这般简单的姿势能有如此魔力。
她没有上前，目光转向另一边，恒山派众人所在之处，气氛则沉重许多。
仪琳领着几位师姐，终于将三位师太的骨殖一一收殓完毕，各自捧着一个简陋的瓦罐，神情依旧哀戚，眸子空洞，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悲痛与茫然中回过神。
恒山派遭此大劫，掌门与几位核心长老尽数圆寂，未来何去何从，无人知晓。
仪琳虽被定闲师太临终托付为新任掌门，但她此刻六神无主，只是怔怔地抱着骨灰坛，泪水早已流干，剩下的唯有麻木。
仪清、仪和、仪真、仪质四人立于一旁，看着仪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暗中交换着眼神。
仪清的目光最为沉静，她轻轻碰了碰身旁仪和的手肘，仪和微微点头，随即又与仪真、仪质交换了眼色，四人瞬间达成了一种外人难以察觉的默契。
她们心里都清楚，恒山派如今风雨飘摇，想要凝聚人心，单靠仪琳师妹的纯善与悲伤是远远不够的。
尤其是她们这些亲身经历了那场解毒的弟子，内心深处，对于仪琳这位尚未经历那番“洗礼”的新掌门，总归是隔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膜。
“仪琳师妹心地纯良，可眼下这局面……”
仪质最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话未说完，但其中忧虑已然清晰。
仪真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必然：
“若要恒山上下真正归心，恐怕……林长老那里，还需仪琳师妹她也……走一趟。”
她没敢把话说得太透，但那个“也”字，已将未尽之意表露无遗。
她们都曾亲身经受过林轩那的“解毒”方式，以及事后身体与心境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在她们看来，仪琳师妹若想真正统领她们这些已经不同的弟子，也必须经历这一遭，与大家同甘共苦，才能彻底消除那份隔阂，让所有弟子打从心底里认同她这位掌门
否则，一个依旧“洁白无瑕”的掌门，如何领导一群已经染了颜色的弟子？
这念头听起来有些不堪，甚至有些荒唐，却是她们此刻最真实、最迫切的想法。
所谓同舟共济，在她们此刻已然被扭曲的认知里，赫然也包括了这一层。
仿佛只有将仪琳也拉入这共同的命运之中，恒山派才能获得真正的、没有间隙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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