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神魂像是被人用钢针狠狠剜过一般，痛得她几乎要再次昏厥。
“妖魔！那个杀千刀的妖魔！竟敢毁我王府，杀我世子！”
“苍天无眼啊！让此等凶徒在凉州城行凶！”
“王爷一定会为世子报仇的！定要将那恶贼碎尸万段！”
耳边传来百姓们充满愤怒与悲痛的咒骂声。
徐渭熊撑起身子，茫然四顾。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王府外围的一处残垣断壁旁，周围聚拢了不少义愤填膺的北凉子民，他们正对着王府废墟的方向怒骂着，诅咒着那个带来灾厄的“凶徒”。
“弟弟……凤年……”
徐渭熊喃喃着，破碎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道无情的剑光，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啊——！”
她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随即，她脸上的悲痛与愤怒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神经质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渭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快意，让周围咒骂的百姓们都悚然一惊，纷纷侧目。
“死得好！死得好啊！徐凤年！你终于死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指着那片曾经辉煌的王府，如今却已是残骸的废墟，声音凄厉，如同杜鹃泣血：
“徐骁！徐凤年！你们父子，可曾将我徐渭熊当过女儿？当过姐姐？”
“你们只把我当成一颗棋子！一件工具！”
“我娘亲的死！你们敢说与你们无关？！”
“我恨！我恨你们徐家每一个人！”
她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对着苍天嘶吼：
“从今日起，我徐渭熊，与北凉徐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们的死活，你们的荣辱，都与我无关！哈哈哈哈！”
笑声中，两行血泪从她眼角滚落。
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压抑了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周围的百姓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位二郡主，是疯了吗？
……
拂水房，地牢。
这里比之外面，更多了几分阴森与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褚禄山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醒来。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败的牢房里，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悬吊在半空。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双臂断口和那只烂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几欲昏死。
“赢……赢苍……”
褚禄山咬牙切齿，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你这个狗杂种！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等王爷回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还有姜泥那个贱人！本将军一定要把她……”
他依旧嚣张跋扈，似乎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
在他看来，赢苍不过是一个有点手段的质子，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等北凉王徐骁回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赢苍缓步走了进来，神情淡漠，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猪。
“醒了？”他语气平静。
“呸！赢苍小儿！你少得意！”褚禄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有本事现在就杀了老子！不然，等王爷大军一到，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赢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他轻轻拍了拍手。
两个身形佝偻，眼神阴鸷，身上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拂水房旧部，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走出，对着赢苍跪下，声音沙哑：“主人有何吩咐？”
这些人，正是先前拂水房中专门负责酷刑的刽子手，在赢苍血洗拂水房时侥幸躲过一劫，如今被邀月搜罗出来，早已吓破了胆，对赢苍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逆。
“这条老狗，嘴巴很臭，骨头不知道硬不硬。”赢苍指了指褚禄山，淡淡道，“你们两个，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知道怎么‘伺候’。”
“剥皮，剔骨，凌迟……你们拂水房的拿手好戏，都给他轮番来一遍。”
“记住，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昏过去。我要他清醒地享受每一个瞬间。”
“时间嘛……就一天一夜吧。”
那两个刽子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齐声道：“遵命，主人！保证让这位将军……欲仙欲死！”
褚禄山听到赢苍这番话，看着那两个刽子手眼中不似人色的凶光，以及他们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闪烁着寒芒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脸上的嚣张与跋扈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不要……”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魔鬼！
“赢苍！你……你敢！我是北凉的将军！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颤抖，嘶哑，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半分硬气。
赢苍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慢慢享受吧，褚将军。”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啊——！”
身后，传来了褚禄山那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恐惧与绝望的惨叫。
赢苍冷漠地注视着抖如筛糠的褚禄山，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小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连怨毒都被冲淡了。
“不……不要……赢公子，赢爷爷！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褚禄山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北凉鹰犬的凶悍。
他拼命磕头，铁链哗哗作响，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知道很多秘密！北凉的秘密！徐骁的秘密！只要您饶了我，我都告诉您！我还有用！我真的还有用！”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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