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猛地瞪大了眼睛，最后一丝血色也从她脸上褪去。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青鸟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
“二郡主！你太过分了！”青鸟怒视着徐渭熊。
徐渭熊却只是冷笑着，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废墟外走去。
此刻，拂水房地牢深处。
凄厉而不成人形的惨叫，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
那两个刽子手，果然是“行家”。
各种匪夷所思的刑具，轮番上阵。
褚禄山那肥硕的身躯，早已不成人形，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想昏过去，却总会被用各种恶毒的方法刺激醒。
他想死，却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终于，在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刀之后，褚禄山的瞳孔开始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禀……禀告主人……这老狗……撑不住了……小的们已经尽力……一共……三千六百八十八刀……”
其中一个刽子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病态的满足。
地牢外，邀月如同幽灵般出现，冷冷地瞥了一眼牢内那团只能依稀看出人形的烂肉，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公子说了，死透了，就扔去喂狗。”
“是！”
离阳，太安城，皇宫御花园。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却丝毫吹不散这园中的压抑。
离阳皇帝赵淳一身常服，手中捏着几颗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抛入湖中，引得锦鲤争相夺食。
他身旁，面白无须，气息阴柔的大内总管韩貂寺，垂手而立，眼神如同毒蛇般，时刻关注着皇帝的喜怒。
“北凉那边，还是没动静？”赵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韩貂寺身子微微一躬，恭声道：“回陛下，徐骁那老匹夫自从上次吃了大亏，便龟缩不出，连带着他那三十万大雪龙骑，都跟缩头乌龟似的，安分得很。”
赵淳冷哼一声：“安分？徐骁要是真安分，朕的江山早就稳如泰山了！他这是在等，等朕先动手，或者，等朕先老死！”
韩貂寺眼底闪过一抹寒芒，附和道：“陛下圣明。徐骁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只是他经营北凉多年，根深蒂固，又有大雪龙骑这等虎狼之师，想要一举拔除，难啊。”
赵淳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入湖中，拍了拍手，眼神幽深：“再难，也得拔！朕就不信，他徐骁能扛得过天命！”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风尘仆仆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御花园，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激动。
“陛……陛下！大喜！天大的喜事啊！”探子跪倒在地，声音都因激动而变了调。
赵淳眉头微蹙，有些不悦：“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失态？”寻常军情，自有通政司禀报，这探子是“谍网”的人，专司江湖秘闻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消息。
韩貂寺也是眼神一凝，能让“谍网”的金牌探子如此失态，事情绝对不小。
那探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颤声道：“禀……禀陛下！北凉……北凉王府……没了！”
“什么？！”赵淳身体猛地一震，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
韩貂寺也是瞳孔骤缩，失声道：“你说什么？！北凉王府没了？徐骁死了？”
探子咽了口唾沫，脸上因为过于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回陛下，回韩总管！徐骁没死！但是……但是整个北凉王府，除了徐骁和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其余核心人物，包括世子徐凤年，枪王徐堰兵，刀王齐当国，疯子楚狂奴……全……全都死了！被人……被人一个人屠了个干净！”
“轰！”
赵淳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
北凉王府……被一个人屠了？
这……这他娘的是在说书吗？！
韩貂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消息，太过于骇人听闻！
那探子见皇帝和总管都被震住了，连忙补充道：“千真万确！小的们已经再三核实！北凉王府核心之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几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据说……据说连那拂水房提督褚禄山，都被人削了四肢，割了舌头，活活凌迟了三天三夜才断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之后，赵淳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与癫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九五之尊的沉稳仪态！
他指着北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好啊！真是天助我也！徐骁！你个老匹夫！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韩貂寺也是满脸惊喜，激动得浑身发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天佑我离阳啊！北凉失了世子，折了臂膀，徐骁后继无人，元气大伤！这北凉，怕是要乱了！”
赵淳笑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下来，但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难以掩饰。
他看向韩貂寺，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韩伴伴，你说，朕现在是不是该立刻调集大军，趁他病，要他命？”
韩貂寺闻言，脸上的喜色微微收敛，沉吟片刻，躬身道：“陛下，奴才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哦？”赵淳挑了挑眉，“为何？”
韩貂寺沉声道：“陛下，北凉王府虽遭此大劫，但徐骁未死，三十万大雪龙骑尚在！这才是北凉真正的核心与根基。那屠灭王府之人，固然手段通天，但他只杀王府之人，并未动摇北凉军心。此刻我军若是大举进攻，徐骁必定拼死反扑，大雪龙骑哀兵必胜，我军未必能讨到好处，反而可能激起北凉军民同仇敌忾之心，得不偿失。”
赵淳闻言，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恢复了几分冷静。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徐骁那老狗，的确不能小觑。那依你之见，朕现在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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