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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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裁堂的檀香还未散尽,楚瑶的金步摇已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她踉跄着退到廊下,指甲在雕花木柱上刮出刺耳鸣响——方才风长老“三日后宗门听证会”的宣告,比任何淬毒银针都扎得她心慌。

“小姐?”贴身侍女青桃捧着锦帕追出来,却被楚瑶反手打翻。

青瓷茶盏碎在青石板上,溅起的茶渍染脏了她绣着金雀的裙角。

“听证会?”楚瑶盯着满地碎片,喉间溢出冷笑,“他们当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突然攥住青桃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去,把暗卫营的人调来。今夜子时,我要白羽的尸体出现在后山乱葬岗。”

青桃被吓得眼泪直掉,却不敢挣扎:“可...可那小子是仲裁堂盯着的人...”

“盯着又如何?”楚瑶猛地扯下金步摇,珍珠串子噼里啪啦砸在青桃脚边,“若让他在听证会上说出半个字,父亲会剥了我的皮!”她望着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底翻涌着狠戾,“杀了他,就说他畏罪潜逃。这宗门禁地,死个杂役还不是......”话音未落,她突然顿住——转角处,红莲夫人的蛇形香囊正晃出半道残影,等她揉眼再看,那抹艳红已消失在竹影里。

楚瑶咬碎银牙,将青桃推得踉跄:“还不快去!”

此时的楚离正蹲在丹库后巷的瓦顶上。

月光透过青瓦缝隙漏下来,在他掌心照出两点幽光——那是两只指甲盖大小的血灵鼠,正用粉嘟嘟的鼻子蹭他指尖。

圣典在识海翻涌,将楚瑶方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

“果然。”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抚过血灵鼠的脊背,“青桃去暗卫营取了淬毒短刃,楚瑶还加了‘蚀骨散’。”他转身看向丹库紧闭的木门,那里隐约传来捣药声——白羽正按照他的吩咐,在丹库最里间的药柜后缩成一团,怀里抱着楚离塞给他的玉牌,牌面刻着“北境战王亲卫”的暗纹。

子时三刻,巷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楚离伏低身子,看见三道黑影如夜枭般掠过墙头,腰间的淬毒短刃泛着幽蓝光泽。

为首那人抬臂时,袖口露出半截青纹——那是楚家暗卫营独有的“青鳞刺”标记。

“来了。”楚离指尖微动,血灵鼠“吱”地一声窜进瓦缝。

他翻身跃下屋顶,落在丹库门前的槐树上,枝叶将他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暗卫首领抬手比了个“三”的手势,两名手下立刻摸向门闩。

就在门轴即将发出声响的刹那,楚离袖中银针骤出——不是伤人,而是精准刺入两人后颈的风池穴。

那两人闷哼一声,软软栽倒在地。

“有埋伏!”首领察觉不对,反手抽出短刃,却见楚离从树影里走出来,月光在他腰间蛇形玉佩上流转。

“楚...楚杂役?”首领瞳孔骤缩,“你怎会......”

“天医圣典”在楚离识海展开,他盯着首领起伏的胸膛,指尖虚点对方膻中穴:“你体内的元气流路不对。”他声音冷得像冰锥,“普通暗卫凝元境的元气该走任督二脉,你却在冲脉多绕了三圈——这是楚玄霄长老改良的‘逆元诀’,对吗?”

首领脸色剧变,短刃猛地刺向楚离咽喉。

楚离不躲不闪,反手扣住他手腕,指节按在对方寸关尺三脉上:“果然,脉门有紫斑。”他嗤笑一声,“楚玄霄为了提升暗卫战力,给你们喂了‘紫魄丹’,对吧?这丹方我在圣典里见过——每服十颗,经脉寸断而死。”

首领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短刃“当啷”落地。

楚离一脚踹在他膝弯,将人按在地上:“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楚...楚瑶小姐。”首领颤抖着开口,“她给了我们三瓶‘蚀骨散’,说只要杀了白羽,就向长老求......”

“够了。”楚离松开手,首领如遭大赦般瘫在地上。

他转头看向丹库,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白羽探出头来,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我都听见了!”

“过来。”楚离招招手,白羽小跑着过来,怀里还抱着那包楚离让他藏好的药材。

“我想帮你。”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救了我两次,我...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他攥紧药材包,指节发白,“明日听证会上,我可以当诱饵。”

楚离挑眉:“诱饵?”

“对!”白羽的脸涨得通红,“他们想杀我灭口,那我就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再动手。到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不是有能感应元气的针吗?上次你给我治伤时,我看见你用了一根银色的小针......”

楚离盯着少年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他从怀中取出摄魂针,指尖在针尾轻轻一弹:“这针能记下三丈内的元气波动。”他转身将白羽的衣襟提起,“我给你缝在内侧,别让人发现。”

银针穿过布料的瞬间,白羽疼得缩了下脖子:“你...你轻点啊!”

“怕疼还当诱饵?”楚离手法却软了些,“明日听证会上,你要装出被吓破胆的样子,说刺客留了密信。”他将针尾的红绳藏进衣领,“剩下的,交给我。”

第二日清晨,宗门禁地的晨钟刚响过七下,听证会便在演武场召开。

楚离站在人群最后方,看着白羽跌跌撞撞冲上高台,怀里的药材撒了一地:“风长老!昨夜有人要杀我,还留了封信!”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染血的纸,“我藏在药囊里,才没被抢走!”

风长老接过信,展开后却皱起眉头:“白纸?”

“因为显影需要药粉。”楚离迈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用‘夜明砂’和‘朱砂’调的显影粉,遇血则现。”他将药粉轻轻撒在纸上,众人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淡黄纸页上,一行墨字缓缓浮现:“楚玄霄亲启。”

“不可能!”楚瑶踉跄着后退,金步摇上最后一颗珍珠“啪”地坠地,“这是栽赃!我父亲他......”

“肃静!”风长老拍响惊堂木,目光如刀扫过全场,“传暗卫营统领!查昨夜丹库外的刺客!”他转头看向楚离,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楚杂役,你倒是算得精准。”

楚离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能感觉到,远处看台上,红莲夫人的目光正像蛇信般扫过他的后颈。

那女子摇着象牙折扇,扇面绣着的赤练蛇仿佛活了过来,正吐着信子。

而在人群最暗处,一道玄色身影隐在廊柱后,指尖捏碎了半块茶饼——楚玄霄盯着高台上的纸页,眼底翻涌着暗潮。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楚离望着被侍卫押走的楚瑶,袖中蛇形玉佩再次泛起幽光。

圣典的书页自动翻到“逆脉·破局”那章,墨迹在纸页上流动,仿佛在勾勒某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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