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的身体仍在微微发抖，可那挣扎的力气却已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透骨钉的毒性如恶魔般在她体内肆虐，让她的意识逐渐陷入昏沉。
然而，苏晨怀里的温度。
却似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微弱烛火，意外地给她带来了一丝虚幻却又无比珍贵的安稳。
昨夜，她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可此刻，苏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将那黑暗与绝望搅得七零八落。
她想继续骂他，想把昨晚所遭受的所有，像倒豆子一般全部吼出来。
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棉花堵住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抽噎声。
苏晨敏锐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下来，嘴角的弧度在青铜面具下悄然扩大。
他轻轻拍着周芷若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猫。
“别怕，有我在。”
这句在周芷若听来宛如天籁的话语，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而此刻，这句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仿佛只要他说出口，就真的能为她挡下世间所有的风雨。
“我现在就去让丁敏君血债血偿！”
苏晨猛地提高音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将丁敏君碎尸万段。
“算了……”
周芷若却缓缓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她不会承认的……”
苏晨闻言，身体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周芷若。
“不承认我就弄死她！”
他故意装作愤怒至极，作势就要起身。
然而，却被周芷若用手死死拉住袖口。
那点力气微弱得像一片在风中飘零的落叶，却让他迈出的脚步瞬间顿住。
“苏晨，你知道吗？”
周芷若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死水般的沉寂。
“静玄师姐见我被丁敏君刁难，只会假装没看见。”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静虚师姐前几日还收了丁敏君送的珠钗……”
“就连负责杂役的小尼姑，都敢在我汤药里偷偷多加半勺黄连——只因丁敏君说，看我不顺眼。”
“所以，你明白吗？”
周芷若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凄凉。
“就算你杀了丁敏君，还会有李敏君、王敏君跳出来。”
“在她们眼里，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异类，一个抢了她们风头、威胁到她们地位的人。”
苏晨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找丁敏君报仇。
虽说他早就知道周芷若在峨眉被孤立，却没想到她的处境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艰难。
这不仅是丁敏君一个人的刁难，更像是上层默许的霸凌。
“我们去找师父讨回公道！”
他假装咬牙切齿道。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周芷若那如死水般的心湖。
她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苏晨挡在自己和丁敏君之间的挺拔背影。
那时候的安全感，是真的。
“谢谢你，苏晨。不过，没用的。”
周芷若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她……也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听话、足够有天赋的‘峨眉未来掌门’，而不是一个会惹麻烦的弟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气息也变得紊乱不堪，抓着苏晨衣袖的手慢慢松开。
“更何况，我快不行了……”
她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抬起受伤的手腕。
乌黑的毒血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
“你看……毒已经攻心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更致命的是。
她侧过脸，露出被匕首划伤的脸颊。
那道从颧骨延伸到下颌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即使伤愈也必定会留下狰狞的疤痕。
曾经清丽的面容如今半是血污半是伤痕，与“毁容”无异。
“我本就旧伤未愈，昨夜又被她打断了肋骨……”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现在容貌尽毁，武功全废……活着也是个废人……”
苏晨听着系统不断响起的提示音，面具下的嘴角疯狂上扬。
“谁说没用？！”
“毒又算什么？”
“我刚学了一门神功！别说区区透骨钉，就算是断筋碎骨也能治好！”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仿佛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伤。
周芷若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真的吗……”
苏晨面上无比郑重：“当然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可惜我看不到师弟未来神功大成了。”
周芷若显然是不信。
她微微苦笑，眼神里满是落寞。
说完，她忽然抬手，颤抖着抚上苏晨的青铜面具。
那面具冰冷而坚硬，却无法阻挡她手指上传来的温柔。
“师弟……”
“在我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苏晨心中咯噔一下。
这剧情走向似乎有点跑偏。
“你说。”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准备见招拆招。
周芷若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梦呓：“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吻我吗？”
此刻，空气瞬间凝固。
苏晨怀里的人明明浑身是血、容貌尽毁，说出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他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算准了周芷若的依赖、算准了她的绝望、算准了她对安全感的渴求。
算准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却唯独算漏了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疯狂的情愫。
现在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燃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反问。
周芷若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坦荡。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哪怕这只是一场梦，我也希望在梦里能与你相拥。”
“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饶是苏晨，此时也是不由开始犯起了难。
早在进入峨眉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下决心。
没有无敌之前，绝不暴露自己的容貌。
这突如起来的要求，他要不要满足！
沉思了许久，他决定绕开这个话题道：“你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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