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刚响,宋正蹲在废弃仓库后墙的破砖堆里,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挂的小玉瓶。
瓶身还带着体温——那是他下午用300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百毒辟障丹」,专门防王三可能使的毒招。
“宋正!”
左侧传来压低的唤声,郭芙蓉猫着腰从草窠里钻过来,捕快服的下摆沾了层土。
她手里攥着刀柄,指节因为握得太紧泛着青白:“张头带着人守东墙,李二他们堵了后门,就等那老匹夫露头。”月光漏过破窗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鼻尖沁着细汗。
宋正点头,目光扫过仓库斑驳的木门。
门楣上“泰兴粮行”的残漆在风里晃,像道褪色的疤。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
从发现王三账本上的暗号,到跟踪那两个送毒药的青城弟子,他等这晚等了七天。
“来了。”
仓库外的石板路传来脚步声。
宋正按住郭芙蓉手背,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三个人影从巷口转进来。
中间那个矮胖的正是王三,左脸有道刀疤在月光下泛白;左右两个精瘦汉子各提一盏灯笼,灯光映得他们腰间鼓鼓囊囊——宋正认得,那是装着乌头粉的陶瓮。
“王老板。”
仓库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黑衣人从里探出头。
他裹着黑斗篷,连下巴都遮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货带来了?”
王三搓了搓手,朝手下使个眼色。
左边汉子上前,解下腰间陶瓮搁在地上,瓷片相碰的脆响在空荡仓库里格外清晰:“十瓮乌头粉,按您说的,每瓮掺了三成曼陀罗。”
黑衣人弯腰掀开瓮盖,凑过去闻了闻,点头:“钱在梁上。”
王三抬头,果然见房梁上垂着个布包。他刚要去接,变故陡生——
“拿下!”
郭芙蓉的大喝震得破窗纸簌簌落。
二十多个捕快从四面八方冲出,刀光映得仓库亮如白昼。
王三的胖脸瞬间煞白,右手猛地往怀里一探——宋正早有预料,几乎同时摸出怀里的辟障丹塞进嘴里。
“放毒!”
王三吼了一嗓子,瓷瓶在地上碎成齑粉。
青灰色毒雾“轰”地炸开,两个手下捂着脖子栽倒,黑衣人转身要跑却被张头一脚踹翻。
宋正屏住呼吸冲进毒雾,就见王三猫着腰往巷口窜,后背的汗把粗布衫浸得透湿。
“想跑?”
宋正脚尖点地,《踏雪无痕》的口诀在脑海里炸开。
他感觉脚下的石板路成了流动的河,每一步都像踩在柳絮上,呼吸却越来越沉——这是轻功突破的征兆。
王三的脚步声在前方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小杂种!老子跟你拼了——”
“砰!”
王三撞翻了路边的酱菜缸,腌萝卜滚了满地。
宋正借势跃起,手掌已经够到他后领——
一道灰影突然从头顶压下。
那是个穿粗布短褂的男人,发梢还沾着几片碎瓦。
他单手抄住王三后颈,像拎只鸡崽似的提起来,脚尖在墙头上一点,整个人便掠出两丈远。
宋正猛地刹住脚步,仰头望去,只见那人在月光下转过半张脸,眉峰斜飞入鬓,眼底似笑非笑:“小友这轻功……倒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两人已消失在巷口尽头。
宋正望着空无一人的屋顶,耳中还回荡着那道清冽的笑声。
他摸了摸被夜风吹得发凉的后颈,突然想起同福客栈跑堂白展堂——据说那小子总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可方才那身法……
“宋正!抓住黑衣人了!”
郭芙蓉的喊声从仓库方向传来。
宋正收回视线,低头时发现脚边有片碎瓦,上面沾着点淡香——是茉莉香粉的味道,同福客栈柜台前总摆着的那种。
他弯腰捡起碎瓦,指腹摩挲着瓦沿的齿痕,嘴角慢慢翘起来。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另一条巷子里,白展堂拎着晕过去的王三跃上最后一道屋脊。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越追越近的影子,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葵花点穴手,忽然笑出声:“这小猎户的轻功,倒比当年的我还利索……”
白展堂的笑声裹着夜风钻进宋正耳中时,他正踩着青瓦檐角借力腾跃。
月光把对方的影子拉得老长,明明提着个百来斤的王三,那身影却轻得像片被风卷着走的柳叶——这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跑堂?
分明是藏了十年的老狐狸。
小子,轻功不错嘛,要不要我教你两招?白展堂忽然侧过身,单脚点在翘起的檐兽上,王三被他拎得双脚打晃,就你这《踏雪无痕》,使到顶也就追上我半条胳膊。
宋正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在同福客栈吃卤煮火烧时,这伙计还扶着腰说昨儿擦桌子闪了腰,此刻倒好,连提人带跑还能说俏皮话。
他咬了咬牙,丹田真气往上一提——这是《踏雪无痕》第三层的起手式,可刚要发力,却见白展堂的脚尖在瓦当上轻轻一蹭,整个人突然慢了半拍。
机会!
宋正屈起右膝,左掌虚按在腰间的猎刀上(这动作倒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原主当猎户时养成的习惯)。
他能清晰感觉到鞋底与青瓦的摩擦,每一步都比寻常轻了三分,连掠过屋檐下的铜铃时,都只惊起半声脆响。
等再抬头,白展堂已停在同福客栈的后屋顶,正弯腰把王三往天窗里塞。
接着!白展堂手一松,王三像袋大米似的往下坠。
宋正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却见白展堂的食指在王三后颈一戳,那胖子立刻软成团,放心,点了睡穴,摔不疼。他歪头笑,月光在他眼角勾出道细纹,你那《踏雪无痕》虽好,可缺了股巧劲。
就像爬树,光使蛮力拽树枝,哪有顺着树杈绕着上快?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郭芙蓉的喊骂:白展堂!
你又偷用葵花点穴手!
王三要是醒了说不清楚,我拿你是问——
宋正这才注意到,两人不知何时已绕回七侠镇中心。
同福客栈的红灯笼在檐下晃,尚儒客栈的招牌被风吹得吱呀响,而郭芙蓉正叉着腰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收的锁链。
得嘞,郭捕头。白展堂冲楼下拱了拱手,转身对宋正挤眉,走,送这胖子去柴房。他单脚跨过天窗,又探出头来,愣着干吗?
你可是首功,佟掌柜的卤煮火烧管够。
宋正跟着钻进天窗时,后颈还泛着热。
他说不清是因为刚才的追逐,还是因为白展堂那句话——教你两招。
系统面板在他脑海里忽明忽暗,方才郭芙蓉喊抓住王三时,蓝色光屏突然弹出提示:破解江湖迷局【七侠镇连环命案】,奖励积分2000点。现在积分栏里明晃晃写着4300,足够抽一次限定十连了。
宋兄弟?白展堂的声音从柴房传来,发什么呆呢?
王三的解药在柜台第三个抽屉,郭捕头正满世界找呢。
等把王三捆得像只粽子,郭芙蓉的捕快们也呼啦啦涌进来。
张头拍着宋正肩膀直咧嘴:行啊小子,要不是你翻出那本带暗号的账本,咱们还当这老匹夫是正经粮商呢!他转头冲郭芙蓉使眼色,赶紧写功劳簿,镇公所的荣誉协查匾可不能少。
宋正摸着被拍得发疼的肩膀,听着郭芙蓉的笔尖在纸上唰唰响,忽然听见白展堂在他耳边低语:地窖凉快,跟我来?
同福客栈的地窖比宋正想象中深。
白展堂划亮火折子,橙黄的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有剑谱残页,有歪歪扭扭的盗圣到此一游,最显眼的是幅用炭笔勾的轻功路线图,从房梁到屋脊再到对面的绣楼,笔锋凌厉得像刀。
这是《梯云纵》的精要。白展堂蹲在刻痕前,指尖划过提气过三关五个字,当年我偷学葵花点穴手时,顺手记的。
你那《踏雪无痕》重轻,可轻功要的是灵。
就像这第三式......他突然起身,火折子在两人之间划出道弧,脚踩瓦棱时,前脚掌用七分力,后脚跟留三分——
话音未落,宋正感觉有股风从脚边掠过。
等他反应过来,白展堂已站在两米外的酒坛上,衣摆都没晃半下:懂了吗?
借力打力,才是轻功的魂。
宋正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方才追逐时,自己总觉得脚下发沉,原来竟是没留那三分力。
他依样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墙上的刻痕——冰凉的砖缝里还沾着炭灰,像白展堂藏了十年的秘密。
试试。白展堂把火折子递给他,运气到涌泉穴,想着自己是片柳絮...
宋正闭上眼。
系统面板在意识里浮起又沉下,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鼓面上。
当他试着把真气从丹田引到脚底时,忽然感觉整个人轻了几分,仿佛踩在团棉花上。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竟离地半尺——虽然只悬了刹那,却足够让他倒抽口凉气。
不错。白展堂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宋正抬头,见他正坐在酒坛堆顶,手里转着火折子,再练半个月,追上我没问题。
地窖外突然传来一声脆喝:白展堂!
你又偷跑哪去了?
厨房的酱菜坛还没搬呢——
宋正猛地站直,撞得酒坛叮当响。
白展堂赶紧捂住他嘴,指了指地窖楼梯:这是咱们老板娘佟湘玉。他压低声音,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厉害得很,能把莫小贝训得不敢偷吃糖葫芦。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带着点细碎的银饰响。
宋正望着白展堂突然绷紧的后背,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的同福客栈免单券——或许下次来,该用积分换一张。
白展堂!那声音更近了,再不上来,明儿扣你月钱!
白展堂冲宋正挤了挤眼,率先往楼梯口跑。
宋正跟着往上爬时,听见头顶传来个软糯的女声:这位是?
七侠镇的大英雄!白展堂的嗓门陡然拔高,帮咱们抓了毒枭的宋兄弟!
宋正的手搭在楼梯最后一阶上。
透过地窖口的光,他看见个穿墨绿锦缎的身影转过半边脸,耳坠子在灯下晃出片碎金——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佟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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