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风卷着松针簌簌作响，叶无痕的声音比风更轻：“你为何救我？不怕惹祸上身？”
宋正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给叶无痕喂药时的温度，系统面板在他眼底浮起又隐去——方才那道战斗任务的倒计时正以秒速跳动，9分58秒、9分57秒。
他望着叶无痕颈间未消的淤紫，那是枷锁勒出的痕迹，像条狰狞的蛇。
“我见过太多被诬的义士，死得不明不白。”他说，声音比月光还凉，“现在，我想知道是谁把你送进大牢的。”
叶无痕的手指在刀鞘上轻轻一叩，刀身与鞘口相撞发出清响。
他忽然凑近两步，枯树皮般的掌心虚按在宋正腰间——那里有系统面板透出来的幽蓝微光，像极了某种秘宝的气息。
“东厂的曹少钦。”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他在找一样东西，二十年前我替小李探花保管的...东西。”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金属刮擦声。
宋正耳力本就比常人敏锐，此刻更清晰捕捉到三十步外马蹄铁碾过碎石的脆响，还有皮甲摩擦的窸窣——是制式官靴，是东厂特有的玄色飞鱼服。
他瞳孔骤缩，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叶无痕推到老槐树后：“藏头！”
火把的红光先撞进林子里，像一把把烧红的铁钎。
为首的黑衣人翻身下马，鎏金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半弧冷光，刀镡上的“东”字朱漆未褪，映得他眼尾的刀疤泛着妖异的红。
“果然不出所料。”他舔了舔嘴角，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两个将死之人，倒还敢往林子里钻。”
是曹少钦。
宋正喉结动了动。
他曾在七侠镇听过说书人讲东厂轶事，说这密探统领最善用毒，刀上淬的“百日腐”能让活人烂成一滩血水。
此刻他扫过对方腰间——那里挂着三个青铜小瓶，瓶身刻着骷髅纹，与传闻分毫不差。
“老叶，左侧三人腿上绑了铁环。”宋正背对着追兵，指尖在叶无痕手背快速点了三下，“他们移动时金属声重，脚步沉，你牵制。”他摸出袖中黄符，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隐身符（一阶）已激活，持续时间5分钟，可规避后天境以下探查】。
符纸贴在腕间的瞬间，凉意顺着血脉窜上后颈，他望着自己的手掌逐渐透明，像被揉碎的月光。
叶无痕的睫毛颤了颤。
他盯着宋正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只剩空气里残留的草药味——是宋正总揣在怀里的疗伤丹气息。
“小友。”他低笑一声，拇指抹过柳叶刀的血槽，“你这手段...比当年的小李飞刀还妙。”
曹少钦的刀尖挑起一截松枝，“咔嚓”折成两段。
“搜！”他挥刀指向树林深处，玄色飞鱼服在火把下泛着暗金，“活要见人，死——”
“要见尸”三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叶无痕的刀已经动了。
老槐树上的鸦群被惊起，扑棱棱撞碎夜色。
柳叶刀划破空气的锐响混着曹少钦的暴喝，在林子里荡起回音。
宋正贴着树干缓缓移动，隐身符带来的模糊感让他的影子与树影融为一体。
他望着叶无痕甩出的第三把飞刀——那刀正擦着左侧统领的耳尖飞过，在对方脸上划开一道血口，像朵突然绽放的红梅。
曹少钦的鎏金弯刀出鞘了。
刀身嗡鸣如鬼哭，宋正能看见刀面上浮动的暗绿色——果然是“百日腐”。
他握紧从系统商城兑换的淬毒匕首，指腹触到刀柄上的防滑纹，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倒计时：还剩8分12秒。
林子里的火把开始晃动，黑衣人跑动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
叶无痕的刀光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每一道刀影都精准点向对方的腕脉或膝弯——这是不杀的章法，可宋正知道，当曹少钦的刀真正挥过来时，所有章法都会变成杀招。
他摸了摸腰间的断金剪，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隐身符的效果还在持续，他能清晰听见曹少钦粗重的喘息，能看见对方靴底沾着的新鲜泥土——那是从青牛村方向来的，看来这密探追了他们足有三十里。
“给我围起来！”曹少钦的声音带着怒极的颤抖，“就算挖地三尺——”
话音被一声闷哼截断。
宋正的淬毒匕首已经扎进他后颈的大椎穴，隐身符的效果在接触的瞬间消散，他借着对方踉跄的力道旋身，匕首顺势划开腰间的青铜药瓶。
暗绿色的毒雾腾起，混着曹少钦的嘶吼，在林子里漫开。
叶无痕的刀突然顿住。
他望着突然显形的宋正，又望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曹少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友。”他抽出最后一把飞刀，刀尖对准右侧试图包抄的黑衣人，“你这招...叫借刀杀人？”
宋正抹了把脸上的毒雾，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成一片：【战斗任务进度更新：敌方统领已重伤，剩余喽啰×17】。
他望着叶无痕指尖的飞刀，那刀在火光里泛着暖金色，像某种即将点燃的火种。
“不。”他扯下衣襟捂住口鼻，望着逐渐逼近的黑衣人，“这叫——”
林外突然传来更急促的马蹄声。
宋正和叶无痕同时转头。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他们看见二十步外的林道上，又有十数骑踏碎夜色而来，为首者腰间挂着的不是飞鱼服，而是
“是六扇门的追魂铃。”叶无痕的飞刀微微发颤，“他们来得比我想得...更快。”
曹少钦趴在地上，望着突然出现的援军，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的手指在泥地里抠出血痕，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宋...宋正...你以为...能逃...”
宋正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第三方势力介入→任务难度升级】。
他望着叶无痕握紧的柳叶刀，又望着逼近的六扇门捕快，突然笑了。
“老叶。”他摸出怀里最后一张隐身符，“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猎人。”
叶无痕的飞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身上“不杀无辜”的刻痕被火光映得发亮。
他望着宋正重新隐入夜色的背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觉得，或许真的有人能撕开这江湖的黑幕。
而在他们脚边，被宋正丢弃的断金剪正反射着火光，在泥土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亮痕，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林外追魂铃的脆响刺破松涛，六扇门的玄色官靴踏碎枯枝的动静与东厂飞鱼服的窸窣混作一团。
宋正隐在树影里，能清晰听见叶无痕喉间逸出的低笑——那是老刀客临战前特有的轻快。
“小友，借你吉言。”叶无痕拇指一推刀鞘，三枚柳叶刀几乎同时离手。
第一刀擦着左侧黑衣人的耳后钉入树干，第二刀挑飞对方手中钢刀，第三刀精准扎进其膝弯。
那人踉跄着栽进灌木丛时，宋正的系统面板正跳出【击杀后天九重喽啰×1，积分 100】的提示——这老刀客竟连杀招都留着力道，偏生让每个动作都踩在系统奖励的节点上。
“找死！”曹少钦的鎏金弯刀卷起腥风，刀面暗绿的“百日腐”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他原本因隐身符吃了闷亏的脸此刻涨得发紫，刀势却比方才更狠三分，刀锋擦着叶无痕的左肩划过，在老槐树的树皮上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宋正的手指在断金剪的机簧上微微发颤。
这是从系统商城花500积分兑换的奇门兵器，剪刃淬着“追命散”，专破内家罡气。
他盯着曹少钦后颈跳动的青筋——方才匕首刺中大椎穴时，这密探竟强行提气避开了要害，此刻因急攻身形微滞，正是偷袭的绝佳时机。
“老叶，引他侧身！”宋正的低喝混在刀风里，叶无痕的柳叶刀陡然变招，刀光如游龙缠上曹少钦的刀背。
鎏金弯刀与柳叶刀相击的刹那，曹少钦本能地侧转半步卸力——就这半寸的破绽，宋正已如狸猫般从树后窜出，断金剪的寒芒直取对方右臂。
“嗤——”
金属刮擦的锐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曹少钦的玄色飞鱼服被剪出半尺长的裂口，臂骨擦着剪刃擦过，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你到底是谁？！”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左手死死按住鲜血淋漓的右臂，眼里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宋正没答话。
他的目光正死死锁在曹少钦怀中——方才贴身缠斗时，他瞥见对方衣襟下露出半枚玉牌，刻着“天机图碎片”五个小字。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炸响：【触发限时任务：获取【天机图碎片】，奖励积分2000点。
任务失败：扣除当前积分50%】。
“好个送上门的肥羊。”宋正舔了舔嘴角，借着曹少钦踉跄的力道欺身而上，左手成爪直取对方心口。
曹少钦惊觉不妙，挥刀欲挡，却见一道银光从斜刺里射来——是叶无痕的飞刀，精准钉住他持刀的手腕。
“咳...小友，还不快拿！”叶无痕捂着肋下的刀伤低笑，方才替宋正挡下的那刀在他腰间划开三寸长的血口，鲜血正顺着裤管滴进泥土。
宋正趁机探手入怀，指尖触到玉牌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几乎要掀翻他的天灵盖：【任务完成！
积分 2000，当前积分：4300】。
“还给我！”曹少钦的怒吼震得林子里的鸦群再度惊飞。
他拼着腕骨被飞刀贯穿的剧痛，挥起左拳直砸宋正面门。
宋正旋身避开，断金剪反手一挑，在对方手背划开两道血痕。
血珠溅在玉牌上，映得“天机图”三字愈发猩红。
“老叶，走！”宋正扯住叶无痕的衣袖跃上树梢。
六扇门的追魂铃此刻已近在咫尺，二十余盏火把将林子照得亮如白昼。
他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张“轻身符”——方才为隐身符用掉一张，现在只剩最后半张。
“借你力！”叶无痕反手扣住宋正的手腕，足尖在树干上一点，两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崖边。
曹少钦的鎏金弯刀擦着宋正的靴底飞过，在崖壁上撞出火星。
宋正低头望去，崖下藤蔓如网，深谷里的雾霭正漫上来，将两人的身影渐渐吞没。
“今日暂别！”宋正的声音混着山风飘进曹少钦耳中，“下次见面，或许就是你的死期。”
曹少钦单膝跪地，望着两人消失的崖口，突然笑了。
他伸手拔下腕间的飞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泥地上绽开暗红的花。
“有趣...看来你比我想的更有意思。”他对着空荡的山谷低语，“天机图的秘密，可不会因你这只小耗子改变。”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脚边，那枚被宋正扯落的飞鱼服银扣正躺在落叶里，反射着幽冷的光。
而在崖下二十丈处，宋正和叶无痕正顺着藤蔓向下滑落。
月光穿透雾霭，照见山脚处一座废弃驿站的残垣——门楣上“松风渡”三字虽已斑驳，却仍能辨出当年的气势。
叶无痕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那座黑黢黢的建筑轻笑：“小友，看来咱们今夜得借这破屋歇脚了。”
宋正握紧怀中的玉牌，系统面板在眼底亮起幽蓝的光。
他望着残垣后忽明忽暗的火光——那不该是自然生成的，却也没点破。
“歇脚可以。”他低头检查叶无痕的伤口，指尖按上系统商城新兑换的“生肌散”，“但得先把这伤处理了。有些账...天亮再算。”
山风掠过，松涛声里隐约传来驿站方向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搬动木板，又像是刀鞘轻叩石砖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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