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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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平四叔和胡斐睡在床上,杨澄便在地上打了个地铺。三人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杨澄与胡斐便踏上前往玉笔峰的征程。

踏入玉笔峰时,风雪已织成一张沉甸甸的巨幕。这座终年积雪的孤峰因形似玉笔直插云霄而得名,山道窄如刀刃,一侧是万丈冰崖,仅一侧勉强可供人通行。杨澄望着这险峻景象,对所谓的宝藏已不抱希望:若真有这么容易,杜希孟早就挖空这座山了。他将陌刀横于肩头,帽子上绒毛在风中劈出凌厉弧线,小胡斐则收起一脸笑容,神情凝重。远处乱石堆中的雪鸮振翅而起,仿佛感受到了猎物入侵。

瞧,胡斐手指轻点冰面,这里有马蹄印!冰封山径上,一行杂乱蹄印朝峰顶延伸,边缘夹杂着尚未融化的冰雪。杨澄蹲身细看,认出是两匹马的蹄印:这或许是杜希孟派来的手下,这人还真持之以恒。他默默想到,不过自己随便取用一点,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二人循着蹄印朝着山中进发。杨澄思忖良久,总觉得杜希孟在这玉笔峰找了十几年,不至于毫无收获。前行间,风雪如狰狞怪兽,裹挟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这风太大了,得找个地方避一避。胡斐的声音被风雪吞没,几乎要贴着杨澄耳朵才能听见。杨澄点了点头,发丝早已被雪花染白,冻得通红的脸庞透着疲惫。他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大氅,心下暗惊:都到四月了,没想山上还有这般风雪。

突然,杨澄停下脚步,远处传来一声低吼。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雪丘上,那里隐隐透出一丝诡异暗红。杨澄警觉地握紧陌刀,刀身在风雪中泛起冷光。胡斐也立刻躲到杨澄身后。

他们小心翼翼接近雪丘,发现暗红竟是血色。胡斐用剑尖拨开积雪,露出一具冰冻尸体。那是个普通山民,脸上带着惊恐表情,手中仍紧握着冰爪。显然,这人是在风雪中迷失方向,最终被冻死。

看来这风雪已持续数日,连进山的人都难幸免。胡斐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颤抖。杨澄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不平静:到底是什么,能让人宁愿冻死也不回头?

不远处传来微弱声音。杨澄与胡斐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来源奔去。雪堆中,他们发现一个受伤的登山者,浑身是血,显然是攀登玉笔峰时遭遇了意外。

快,快救救我……那人的声音微弱而急切。杨澄迅速脱下羊皮背心,为他止血保暖。胡斐则从鹿皮囊中取出伤药,轻柔地为他包扎伤口。

你们是……谁?那人声音带着疑惑与恐惧。胡斐轻声安抚: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山民,遇到了些麻烦。您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救您下山。

杨澄轻叹一声,风雪中长时间暴露的伤者很难存活。胡斐已被吓到瑟瑟发抖,他在平四叔家住得久了,似乎从未想过生命的脆弱。

风雪稍歇,他们继续前行。玉笔峰背面的地形愈发险峻,山势陡峭,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缝。杨澄在前小心探路,长刀不时刺入冰层测试脚底虚实。胡斐紧随其后,观察四周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突然,一抹白影轻巧地跳跃在岩石之间,白毛在风雪中如幽灵般存在。白影停在一处冰瀑前,转眼消失不见。胡斐立刻喊住杨澄:看!那白影朝冰瀑后去了!杨澄挥剑砍断冰瀑边缘冰凌,为他们开辟通道。冰瀑后的山洞相对温暖,风雪声被阻隔在外。

杨澄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洞外传来异响。他与胡斐迅速隐蔽。透过冰层缝隙,他们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站在洞外雪地上。白猿双目如血珀般明亮,身姿矫健。

白猿警惕地观察洞内,发出清越长啸。杨澄低声对胡斐道:这畜生似乎在打量我们。胡斐吓得直往后缩:杨大哥,它会不会攻击我们?杨澄沉默片刻,正要说话,白猿突然绕过冰棱出现在山洞口。

杨澄与胡斐不想与白猿交战,只能往山洞深处走去。洞内越走越深越窄,光线愈发昏暗。约摸行了十余分钟,空间突然变得宽阔,杨澄伸手试探,发现他们身处冰层夹缝中,光线透过缝隙透入。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刮过,杨澄感觉后颈一凉。他迅速拧身弯腰,右手撑地,左腿朝后蹬出,整个人如冰球般滑了出去。胡斐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寻找武器,却发现那是一只体型庞大、毛发如雪的白猿。

白猿双目圆睁,宛如两颗燃烧的红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凶光。它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锋利爪子撕裂空气,带着呼啸声朝杨澄袭来。杨澄拼尽全力招架,可白猿力大无穷,几招下来,胡斐也被撞飞数次,手臂受伤,鲜血直流。

胡斐,稳住!杨澄大声提醒,边说边用陌刀格挡白猿攻击。胡斐强忍剧痛,从鹿皮囊中摸出匕首,试图协助杨澄。白猿见状似乎更加兴奋,动作愈发迅猛。杨澄与胡斐只能抱头鼠窜,试图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白猿却如同洞中幽灵,总能轻易将他们逼入绝境。杨澄咬牙道: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下死手!胡斐喘着粗气回应:可它是活物,总比冷冰冰的陷阱强些。恐惧在两人心里蔓延,开始怀疑此行是否太过鲁莽。

直到白猿又一次将他们逼到山壁与冰层夹缝中,杨澄把胡斐放在身后,打开包裹拿出子午鸳鸯钺。白猿却突然停下攻击,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眼神竟透出人性般的复杂情绪。杨澄与胡斐对视一眼,满是惊恐与不解。

白猿伸出爪子,抓起他们掉落的包袱——里面装着杨澄出门时带的肉干、馕饼等物。它将包袱甩在地上,用爪子刨了刨,仿佛在嘲讽他们的渺小。然后,白猿转身朝黑暗深处走去,消失在茫茫冰层之中。

这次遭遇让杨澄与胡斐心有余悸。他们带着受伤的身体和破碎的贪婪,决定离开玉笔峰。杨澄启动藏在衣服内的机械狗,循着微弱蓝光指引,朝着进山时的出口走去。奈何光线太暗,连杨澄自己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凭指引左右拐弯,也不清楚是不是走在指引的道路上。

胡斐虚弱地靠在杨澄肩头:杨大哥,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来。杨澄叹了口气:世上的事,总要亲眼见过,心里才有准头。白猿的红目仍在黑暗中隐隐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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