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小。
我小心翼翼的后退，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身离去。
原来师傅和师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看来我以后得更努力才行。
我暗自下定决心。
难得主动的开始学习符篆咒术。
丧葬店是在两天后开业的。
一连半个月，我们一桩生意都没有接到。
这天晚上我们正在吃饭，手机突然欢快的响了起来。
是馆长打来的电话。
电话铃声急促，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我囫囵吞下碗里的饭菜，随手接通电话，“张馆长。”
“哎哟，我的祖宗，你们可算是接电话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方便过来吗？”
“这个点？”
我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
正常来说，再过两个小时，我和师傅师娘就要休息了。
馆长可真会找时间。
“唉，我也不想大晚上麻烦你们，可没办法，刚刚高速口发生连环车祸，死了好多人，场面那叫一个凄惨，我手下的人忙的不可开交，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你们，你们要是方便就过来帮帮忙，车费我报销！”
馆长苦笑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我犹豫的看向师傅，等待他的回答。
只见师傅掐指一算，随即点头。
我会意，开口回应。
“我们马上过来。”
“好，抓紧时间，我等你们。”
电话挂断，师傅二话不说拿上工具箱往外走。
我往嘴里塞了两块肉，急匆匆追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我们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门外早已被受害人家属的车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哭嚎着，恨不得出事的是自己。
这样的场面我司空见惯，实在提不起精神。
正在安抚死者家属的馆长看见我和师傅，不管不顾的将人抛下，跑了过来。
“你们俩可算是来了，快快快，跟我走！”
“馆长，什么情况？到底死了多少人？”
“唉，连环车祸，五辆车相撞，其中有个是旅游车，目前送来的有二十三个，剩下的人则是在医院，听说情况危机……”
“这么严重？”
听到张馆长描述的内容，我心头一紧，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说不是，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可怕的车祸，作孽啊！”
“你们这次的工作任务很简单，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还原死者原本的样貌，我手底下的人是不行了，只能靠你俩了。”
听到这话，师傅点了点头。
修补尸体他擅长。
只要不是碎成肉泥，他都能将人还原个七七八八。
我俩抵达停尸间的时候，死者家属正在和工作人员争执。
“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别人来！我儿子根本就不长这样，你们这是在侮辱他！”
“大姐，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你儿子的脸都被撞变形了，根本没有复原的可能，我们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保证他尸体完整。”
“尽力？没本事就没本事，别为自己找借口，你们滚，我不需要你们，给我重新找人来！”
“我也要换人，大不了就加钱，只要能把我老公变成之前那样，多少钱我都给！”
“换人，找其他化妆师来！”
死者家属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工作人员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了刚从门口进来的我和师傅。
那一刻，他们眼前一亮，像是看到救星般激动的扑了过来。
“贾榕哥，王叔，你俩可算是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先走一步！”
几人干脆利落的将我和师傅往前一推，撒开腿就要往外跑。
还好我眼疾手快抓住其中一人。
“不是，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具体情况还没说呢……”
“家属就在那儿，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们就行，我们要是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肯定被他们活撕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状，我叹了口气，只得跟在师傅身后上前。
死者家属看见我们俩人，想也没想就上前阻拦。
“你们是谁？把你们馆长叫来！”
“没本事就滚远点，再在我儿子脸上乱来，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们警惕的看着我们，生怕我们会给尸体带来三次伤害。
还是馆长开口，才顺利化解了眼前的局面。
“各位家属，麻烦你们冷静一点，站在你们面前的两位是我们殡仪馆特聘的化妆师，技术不是一般的牛，他们一定能按照你们的要求，交上你们满意的答卷！请你们给他们一点时间。”
“他俩？你确定？我儿子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不希望他再受罪。”
“我也是，我宁愿我老公就这样走，也不想你们欺负他。”
看着家属们泛红的双眼，我心中动容，上前一步，诚恳的劝说。
“各位家属，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保证，一定尽全力将你们的亲人面容复原，让你们有机会好好告别！”
也许是我真诚的发言打动了他们。
也许是我的话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死者家属们对视一眼，纷纷转身退让。
师傅没多说什么，拎着箱子走上前去。
尸体受损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头骨损毁，面部扭曲，也难怪殡仪馆的人解决不了。
“小榕，那几具尸体交给你，剩下的我来就行。”
“好的师傅。”
我点了点头，带上手套坐到尸体身边。
刘壮来的时候我正忙着。
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尸体，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刚才去了一趟车祸现场，在现场发现了宋奎的痕迹，这场车祸还是他做的。”
听到这话，我的手一抖。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震惊。
疯子！
“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他，可惜毫无收获，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比我强上一分，明明，明明……”
“因为你和他不一样，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你不是，别想了。”
“可是如果我早一点找到他，这些人就不用死了……”
刘壮语气沉重。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认为。
沉默良久，我抬头看向他：“他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