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的梅赛德斯-奔驰竞技场,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绷到令人窒息。
0-1的比分像烙铁一样灼烤着郊狼队球员的心。
弗赖堡则越踢越自信,他们的传导如同冰冷的刀锋,一次次撕扯着郊狼队早已疲惫不堪的防线。
何天依旧坚守在小禁区的核心区域。
但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缴械的守卫,那份曾如本能般模糊的“第六感”彻底消失了。
每一次对手的进攻都显得清晰而致命,他只能被动地跟着球的轨迹移动,笨拙而徒劳。
第55分钟,弗赖堡打出一次精妙配合。
边路低平球如同手术刀般划向门前!
何天奋力伸腿!
差之毫厘!
球从他脚尖前掠过!
后点!
彼得森拍马赶到!面对空门!
推射!
“砰!”
闷响声中,施耐德如同绝望的盾牌,用大腿将球挡出底线!
老将痛苦地蜷缩在地,何天看着他额头的冷汗,心中苦涩翻涌。
以往,这球很可能莫名其妙地被自己“裆下漏福”化险为夷。
但今天,它需要队长用血肉之躯来硬扛。
第68分钟。
格里福的任意球如出膛炮弹,绕过人墙,砸在横梁下沿!
“咚!”
巨响震彻全场!
反弹球鬼魅般落在小禁区!
林哈特!
倒地铲射空门!
千钧一发!
弗莱舍如同自杀式炸弹,整个人飞身堵枪眼!
脚尖将球捅出立柱!
“啊——!”
弗莱舍痛苦的惨叫与球擦柱而出的声音交织!
他被担架抬下。脸色煞白,腿部疑似受伤。
何天看着弗莱舍离场的背影,又看向空荡荡的球门和那颗飞走的球,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几乎将他吞噬。
队友在用生命捍卫球门,而他这个所谓的“福星”,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熄了火。
比赛行将结束,第82分钟。
弗赖堡获得可能是锁定胜局的角球。
格里福站在角旗区,禁区内双方球员寸土必争,挤作一团。
空气浓稠得仿佛凝固。
何天咬紧牙关,负责盯防对方的高塔中锋,身高体壮的赫勒。
赫勒庞大的身躯如同磐石,每一次卡位都带着碾压的力量。
助跑!
开球!
弧线精准!
直落小禁区核心点!
“我的!”
赫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然向后挤靠,巨大的力量将何天撞得一个趔趄!
同时,赫勒如同装了弹簧般迅猛腾空!
头部用力后仰,显然要力压何天将球狠狠砸入网窝!
何天被撞得重心不稳,眼冒金星!
看着高高跃起的赫勒,他情急之下也奋力跳起!
晚了!
高度不够!
眼看赫勒就要雷霆万钧地将球顶进!
何天脑中一片空白!
本能地,他卯足了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脑袋像炮弹一样朝着球、也是朝着赫勒头部的位置,猛地顶了上去!
这不是争顶!
这更像是……
自杀式拦截!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如同重锤砸西瓜的闷响!
在禁区内炸开!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下一秒!
“呃——啊!!!”
两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同时爆发!
何天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额头瞬间炸开。
眼前一黑,视野被无数飞溅的金星和浓稠的黑暗覆盖!
天旋地转!
他像一截被伐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下!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汩汩而下。
而赫勒情况更骇人!
他正全力甩头攻门,头部侧面太阳穴位置结结实实撞上了何天坚硬的前额!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脖颈猛地一拧!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声音,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
身体在空中就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重重砸在草皮上!
一动不动!
鲜血迅速从他的耳廓和嘴角溢出!
死寂!
整个球场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惊悚的倒吸冷气声!
主裁判的哨音尖锐刺破凝固的空气!
他冲入禁区!
弗赖堡球员瞬间红了眼!
“谋杀!红牌!!”
愤怒的吼声几乎要将裁判淹没!
郊狼队球员也惊呆了,立刻涌上去解释:“意外!真的是意外!争顶事故!”
场面混乱失控!
VAR介入。
慢镜头一遍遍回放那惨烈的一幕:
何天笨拙但绝非恶意地起跳争顶,却因高度和时机错得离谱,将整个头部的重量和力量狠狠撞击在了赫勒脆弱的头部侧面。
裁判最终判罚:合理冲撞,无恶意犯规!
比赛继续!
这个判罚引发了弗赖堡更激烈的抗议!
担架早已入场。
两队队医脸色凝重。
何天被半扶半抱着,剧烈地干呕着。
眼前一片模糊,鲜血染红了半张脸,意识模糊。
赫勒则毫无反应,直接被固定在担架上抬走,颈托已戴上。
刺耳的救护车警笛声在场外凄厉鸣响!
剩下的比赛究竟如何,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了。
就在两队队医手忙脚乱、裁判尽力控制局面、全场目光都被担架吸引之时!
比赛还得继续。
那颗被何天与赫勒头部剧烈撞击后弹飞的皮球,经过一阵传导后。
鬼使神差来到了弗赖堡门将弗莱肯的防区。
这本是一个毫无威胁的攻门。
他刚才为了防备可能的后点头球,正移动到这个位置!
看到球滚向自己,弗莱肯松了口气。
没有威胁!
轻松抱住稳一下,就能化解危机。
球速不快,线路笔直。
他弯腰,俯身,张开双臂,手套稳稳地伸向皮球!
拿下它!
就在此时!
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了正从自己面前几米外抬离球场的担架!
一副担架上,何天瘫软着,满脸是血,痛苦呻吟;
另一副担架上,赫勒毫无生气!
苍白的脸上,耳朵和嘴角那还在流淌着刺目的鲜血!
那惨烈的画面!
如同地狱景象!
带着冰冷的冲击力,瞬间贯穿了弗莱肯的神经!
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和难以名状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在触及皮球的前一刹那……。
剧烈地!
无法控制地!
痉挛了一下!
“哧溜!”
球就在即将落入他怀抱的瞬间!
如同抹了油!
诡异地!
从他的手套边缘滑了过去!
然后……
在他绝望放大的瞳孔注视下。
以一种慢动作般的、嘲弄的姿态……
缓缓地……
无声地……
滚过了门线……
“嘟——!”
进球有效!
全场死寂!!!
随即是炸雷般的喧嚣!
“乌龙!!!!”
解说疯了!
“弗莱肯!难以置信的失误!!!”
1-1!!!!!!
球进的瞬间,电子记分牌被改写!
弗赖堡球员彻底疯了!
他们围着裁判抗议,指着刚刚抬出场的赫勒和还在流血的何天,怒吼着比赛不应继续!
弗莱肯跪在门线上,双手抱头,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和恐惧中。
刚才那恐怖的景象还在他脑中盘旋。
裁判坚持判罚有效。
短暂的混乱后,比赛在弗赖堡球员巨大的精神冲击和郊狼队如梦初醒般的亢奋中继续。
剩下的时间在混乱中流逝。
嘟!嘟!嘟!!!
三声长哨!
1-1!
斯图加特郊狼队主场战平弗赖堡!
终场哨响!
结果尘埃落定!
更衣室通道口。
何天躺在担架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渗血绷带,意识模糊,眼神涣散。
他被推向等候的救护车。
刺耳的警笛声与看台上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弗赖堡球员不甘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里德尔第一个冲过来,他扒开医护人员,看着担架上狼狈不堪的何天,激动地拍着担架边缘:
“何!看见没?!”
“硬核吸福!以头开光!拿命换来的进球啊!”
“血赚!你是这个!”
他竖起沾满草屑和泥浆的大拇指!!!
沃尔夫教练脸色极其难看,他冲过来看了一眼何天,没说话。
只是用力拍了一下里德尔的肩膀,示意他别挡道。
他的眼神里没有庆祝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忧虑和后怕。
一场平局,代价太大了。
担架上的何天隐约听到了里德尔的话,他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又是一片发黑。
救护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与混乱的世界。
在警笛的尖啸声中,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车窗外,球迷的歌声扭曲变形,渐渐远去。
只留下救护车孤单的红光闪烁在通往医院的路上。
赛后检查结果:
何天:中度脑震荡,额部头皮挫裂伤,需休养观察。
赫勒:严重脑震荡,颞部轻微线性骨折,所幸未错位,颈部挫伤,将缺阵数周。
一场保级关键战,以两名球员头破血流。
双双送医的惨烈代价,换回了一个“上帝之踵”亲自用脑袋砸出来的、充满血腥气的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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