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暗夜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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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裹挟着林间腐叶如刀刃般刮过顾晚笙的脸颊,她下意识地用破旧的衣袖挡住口鼻,掌心触到布料上凝结的血痂,那是昨夜在河中被碎石划破留下的。此刻她紧握着从茅屋中找到的半截木棍,尖锐的断面还残留着些许木屑,跟在老乞丐身后,目光死死盯着对方佝偻的背影。脚下的枯叶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死神逼近的脚步声,令她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姑娘,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岗,就能看见镇子的灯火了。”老乞丐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顾晚笙浑身一颤。她这才惊觉,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远离了茅屋,四周的树林愈发阴森,原本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仿佛预示着危险即将降临。

顾晚笙默不作声,余光却瞥见老乞丐袖中若隐若现的黑影。那形状像是某种金属器物,与之前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所使用的暗器极为相似。她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心跳声在耳边愈发清晰。记忆中,父亲教导过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越是危急时刻,越要沉得住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暗暗调整站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老人家走得这般急,莫不是盼着我早点落入陷阱?”顾晚笙突然停住,木棍直指老乞丐后背,声音虽平稳,却暗藏锋芒。她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老乞丐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老乞丐僵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不愧是平南侯的女儿,倒是机警。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话音未落,十几道黑影从树影间窜出,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些黑衣人行动迅速且悄无声息,显然训练有素。

月光照亮黑衣人脸上的面罩,顾晚笙瞳孔骤缩——为首之人的袖口,赫然绣着镇国公府的孔雀纹!原来这老乞丐,从一开始就是镇国公府的眼线!她心中涌起一阵愤怒和不甘,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早该想到,在这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怎会有如此“好心”的路人。

“小娘子,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抽出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镇国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和傲慢,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顾晚笙握紧木棍,心中盘算着脱身之计。她余光扫向身后的山坡,那里灌木丛生,地势复杂,或许能借此甩开追兵。但眼前的形势对她极为不利,对方人多势众且手持兵器,而她只有一根简陋的木棍和一个不知虚实的老乞丐。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紧张的对峙。

黑衣人首领脸色一变:“不好,是沈明渊的人!撤!”他一挥手,众人瞬间消失在树林中,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老乞丐见状,想要趁机逃跑,却被顾晚笙眼疾手快,一木棍敲在膝盖上,跪倒在地。老乞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上露出惊恐和不甘的神情。

“说!还有多少同党?”顾晚笙用木棍抵住老乞丐咽喉,声音冰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她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对真相的渴望和对敌人的仇恨。

老乞丐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你以为沈明渊就可信?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查出镇国公府的把柄罢了!”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顾晚笙浑身发冷。她想起沈明渊昏迷中提到的“内鬼”,难道他早就知道云州的计划有问题?心中的疑虑如潮水般涌来,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不安。

没等顾晚笙追问,几道人影已经出现在月光下。为首的是个黑衣女子,腰间佩剑,眼神凌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息。“顾姑娘受惊了,我等奉沈公子之命前来接应。”黑衣女子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顾晚笙警惕地后退半步,目光在黑衣女子身上来回扫视:“沈公子伤势如何?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戒备,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人。?

“沈公子已暂时脱离危险。方才我们在茅屋附近发现打斗痕迹,便顺着血迹找来。”黑衣女子目光扫过地上的老乞丐,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此人可是镇国公府的人?”她的话语简洁明了,透露出一种干练和果断。?

顾晚笙还未回答,老乞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刺鼻的气味让顾晚笙被呛得睁不开眼,泪水止不住地流。她咳嗽着,挥舞手中的木棍,试图驱散烟雾,只听见四周传来打斗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等烟雾散去,老乞丐早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半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醒目的孔雀纹,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让他跑了。”黑衣女子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顾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茅屋。”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有力。?

回到茅屋时,沈明渊已经醒来,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坐在干草堆上。看到顾晚笙平安归来,他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上当。”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欣慰。?

顾晚笙盯着他,将老乞丐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和期待。沈明渊听完,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自己的目的。但救你,从始至终都是真心。”他掀开衣襟,胸口狰狞的旧伤疤触目惊心,那是一道长长的疤痕,仿佛诉说着曾经的痛苦和挣扎,“当年,我父亲被奸人所害,是令尊暗中相助,才让我逃过一劫。这份恩情,我必须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坚定,似乎在回忆那段艰难的岁月。?

顾晚笙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沈明渊与父亲竟有这样一段渊源。可想起他昏迷中那句“云州有内鬼”,心中的疑虑仍未消除,她语气略带质疑地问道:“那云州之事......”

“云州确实有镇国公府的眼线。”沈明渊咳嗽两声,鲜血染红了手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伤势的严重,“但那里也是我们唯一能立足的地方。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启程。在此之前......”他看向黑衣女子,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命令,“阿影,去查查这附近还有没有镇国公府的据点。”

黑衣女子领命而去,动作迅速而利落。翠儿端来一碗草药,递给沈明渊,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公子,先喝药吧。”沈明渊接过药碗,目光却落在顾晚笙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顾姑娘,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这一路,还请务必与我并肩而行。只有查清真相,才能为侯府翻案。”他的话语诚恳而坚定,似乎在向顾晚笙承诺着什么。

顾晚笙望着窗外的残月,想起父亲被押走时的背影,想起侯府冲天的火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我信你这一次。但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隐瞒......”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警告和决心,不容置疑。

“顾姑娘放心,沈某说到做到。”沈明渊将药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头,忍受着草药的苦涩,“今夜恐怕不会太平,我们轮流守夜。翠儿姑娘,你先休息,我和顾姑娘守前半夜。”

夜深了,火堆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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