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午时
汤心练和柳惜时两人回到天外庐时,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糊味。
“得,今天这两顿难了。”汤心练喃喃着,只见一身焦黑的盘发女孩手中端着两大盘菜往大厅行来。
柳惜时直接小跑向厨房,正要踏步进入灶室,却为身后赶来的宁与沁所唤住,这才发现脚下污黑的地板。这怕不是做了炸药?柳惜时暗想着,环望灶室,唐眼光、甲丘乐、韩雬雯等人都在进行着紧张的清洁工作。
“这是……”柳惜时沉吟着,控制不住脸上僵硬的表情。
“温姐在厨房里做了个重磅炸弹,”宁与沁蹑手蹑脚进入灶室,端出一盘淤泥不染的西兰花,“好在菜还是干净的,还能吃——但愿如此。”
柳惜时干脆来到大厅,帮衬着准备碗筷,一大桌子,满圈碗筷,他也想到,这是一大家子人了。宁与沁提来沉重的木桶,柳惜时便盛饭,里忙外勤,不多时才发觉众人都入了座,看来都忙活得差不多了。
甲丘乐擦了把汗,撸起袖子,看碗里堆尖的饭团,再瞅瞅其他饭碗,忍俊不禁,“惜时,你给我们盛这么满一碗饭,是要把咱们给喂作猪猡啊。”
“是啊,这碗饭可够瓷实的。”宁与沁也不住感叹。
“我院长说过,就要一碗盛实喽,才好吃饱,不然别人要把饭给抢去了。”柳惜时对众人的意见不以为然,盛好自己的饭,也入了座。
“咱又不是饭桶,哪个跟你抢啊。”汤心练憋不住,早在搜刮菜色,只可惜米饭饱满,素尖上的红绿只要往下滑,惹得他兴起,难免抱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菜味还不错。
“咱们一屋子,满是大老粗,连个炒菜的活都上不得台面,温队这菜色是可以,就是苦了这灶台炉子。”甲丘乐夹起一片“黄金叶”,这边调笑着,引得众人哄笑。
温玉妆一板一眼,用筷尖指点门面,确是煞有介事,“论这做饭,就是熟能生巧,只要我多做几回,肯定不比队长差。”
众人或笑而无言,或调侃更甚,温玉妆还要忙着说她的理论,岂知她口中的队长顶着烈日,正杵在一座府宅之前。原来隆、田两人先在街上吃过午饭,然后由向锦依带路来到戴家,飞檐下,门匾上,不是明晃晃“戴府”两个金色大字么?
“戴家?是仙乡镇做生意的那个戴家?”
“就是了,和汤汉维一道经营岐黄联合会的,戴家主在联合会里也是头面人物。”隆岚钟微微点头,在厚重的木门上敲起鼓点。
“来喽!”不多时,门面大开,一位老者微眯双目,延出长袍上的脖颈,细细打量来人,“请问您三位有什么急事?”
“我们是来这里找戴家公子戴可芝的,麻烦通报一声。”
“好嘞,您三位稍等。”老者说着,转身要行,迈出去的步伐却又蓦然顿下,顺势做了个长揖,“老爷。”
“是有客人来访?”门旁传来充满磁性的男低音,一道宽厚长大的人影缓缓浮现,“原来是隆大人和田公子,这可是贵客啊,有失远迎。”
“戴叔客气了。”隆岚钟顾不上半瞪着牛眼的老者,当即回敬。
“请进请进,”戴秋君忙将三人迎入府中,沿着石板路绕屋而行,“两位今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隆公要戴某人帮忙的,我绝无二话。”
“谈不上什么贵干,”隆岚钟不禁与田存志相视而笑,“只是有点小事来找公子可芝,不牢戴公烦扰。”
戴秋君领众人入客厅,稍稍摆手,“毫不烦扰,只是犬子现在不在家,各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在寒舍稍等片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田存志感受着穿堂凉风,未名清香沁人心脾,不假思索道。
“那不妨就在犬子房间里稍歇,他那里可以看到后院,也凉快得很。”
戴秋君见隆岚钟点头示意,唤从人备好茶水,亲领众人来到一楼长廊西侧的一间敞亮木屋,房间陈设简单而舒适,挂在床头墙壁的彩画最是惹眼,隆岚钟脑海中只有朦胧相仿的图画,一时竟忆不起何处相逢。
“戴公子还有收藏水彩画的爱好?”田存志一眼识出,感叹道。
“这是犬子的信笔涂鸦,他平时就爱干些有的没的。”戴秋君无奈地摇摇头,取来墙角茶几,就小桌安顿好众人,抬眼瞧见墙上挂钟,不觉心下一震。
“隆公,田公子,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恕不能久陪。你们就舒舒服服在这里歇着,我回来再来招待。”戴秋君蓦然起身道别,田存志满脸写着诧异。
“不忙,戴公的急事要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隆岚钟起身回礼,目送戴秋君出了房间,与端茶前来的从人嘱咐好生招待,又是一阵渐远的急促脚步。
老者端着圆盘来到屋内,给在座三人一一上茶,“隆公”、“田公子”的叫得熟络,只是到了向锦依这,却卡在了“姑娘”二字上。
“哦,这位是‘田公子’家里的妹子,您叫她小田就好。”盘着腿的隆岚钟轻拍大腿,笑得欢快。向锦依收回吃人的眼神,愣愣地微微点头,俗话不就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田存志却没打趣的兴致,刚刚坐定,只用舌尖稍尝茶面,放杯抚膝,“老翁,戴公子下午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久了我们就下次再来。”
“我们家公子平时下午出去得少,一般在房里练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们在这歇会儿,要走随时可以走的。”
“你们家公子还会练艺?”隆岚钟说着起身拿起角落里形制类似琵琶的弦器,他观察多时的工具比想象中来得轻巧,“这家伙什我还真没见过。”
“那当然哩!我们家公子可多才多艺得很呢!”老者小心从隆岚钟手中接过弦器,装模作样地在钢弦上一扫而过,“这东西叫七它,我这笨手弹不会,公子弹出来可好听了。”
隆岚钟见老者慢慢将“七它”归原,不免失笑,他这是动了人家的宝贝,可不是“有的没的”。
说回天外庐这厢,酒足饭饱的甲丘乐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刚起身准备到门前带水街散步消消食,随身而动的目光却掣住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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