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委员,这……”
“你们坐上去就好了,它会载着你们动。”卜时渊陪众队员来到后车,给他们打开车门,分别坐了三辆车。他回转过身,忽想起不见了平波清,来回查看,才发现这老兄早已安安稳稳坐在次车里。
“卜老弟,还没安顿好?”马玉昆摇开车窗呼问。
卜时渊匆忙回到车中,哪里晓得后面车里的队员也都局促。蓝榘镇身形蜷缩,更是闷热;昌沛荣体型适中,却难受车里浑浊的空气。
“老兄,你这是第一次坐车?”
昌沛荣还在适应,身边身板宽大的男人又吐着一口蒜味搭话,他只得应承着颔首。
“不怕,这次就坐过了!”汉子大笑起来。
车辆缓缓驶动,马玉昆瞥看卜时渊稳坐钓鱼台,笑道:“卜老弟果然是见多识广啊,我还以为你会不认得铁壳子呢。”
“这些年在北方考察的时候做过几次,第一次坐的时候,我一头撞在了车框上,差点直接晕过去。”
马玉昆笑得合不拢嘴,“那北方的车和咱们这铁壳子有什么不同么?”
“这里的车虽然粗犷,却坐得舒服啊。”
马玉昆一掌拍在卜时渊大腿,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有文化的新朋友,“卜老弟啊,以后我可要和你好好喝一顿。”
“好,等事办完了,我一定好好陪你老兄喝一顿,不喝倒绝不停杯!”
“说起这事,卜老弟,你们这粮要怎么运到红叶郡西去?咱们这地可接不到你们那啊,就是绕着宣尚过去,那破路得把车盘塞得全是草,满一点就开不动喽!”
“粮食也用无质动车运?”
“那当然了,至少要把献祥一段运过去,要用那狗屁驴马,这山路你把它抽死它也上不去、下不来啊!”
卜时渊双手不觉有些发抖,“从红叶郡北取道到郡西大概要多久?”
“红叶郡北的路况老兄我不清楚,不过看看最多两天多时间该够了,转铁壳子也没慢的,人家卞盟主红叶郡北的路修着好呢。”
“好,我就和车队一起回去。”
“卜老弟,咱们该谈的还没谈完呢!你怎么就耍滑头要跑回去了?”
卜时渊笑得开怀,一手搭在马玉昆的手上,“马老兄,你放万心,有你这个朋友,我可舍不得跑。我们借着红薪联的道把粮食运过去,第一次还是要我专门去疏通的,再说我也要回去和我们委员会做交接,等这些事忙完,我马上就回来!”
廖于飞两口就扒完了饭,背手到屋外院子里去了,空廌也匆忙把碗里的汤喝尽,来到院落中,拦住来回踱步的廖于飞。
“老廖,我看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要是这件事真的是史诫干的,就说明楼水的村政已经腐化到了相当的程度,如果没有强制力量,我们恐怕会很被动。”
“我也在想这件事,不瞒你说,我认为让阎师长和尤师长调兵过来很有必要。”廖于飞憋着嗓子,不时观望屋内众人。
“我和你的看法一致,我的意见是:我们写两封信,一封直接交给阎、尤两位师长,一封托两位师长差人给紫委会送过去,说明我们的意见。”
“如果这样,就是先斩后奏,我们会要负擅自调兵的责任,”廖于飞低头沉吟,双眉结锁,“但我看值得。”
“就算要负擅自调兵的责任,我们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后记:
隆岚钟呆呆坐在草地上,缇克的背影早已远去,和风薄云,不免寂寞。韩雬雯也早把上午规定的训练量完成,陪着站在林口,花原也茫然。
“妮子,把我的那份干粮也吃了吧,你运动量大,要补充营养、能量。”隆岚钟掏出袖中的兔肉干扔给韩雬雯。
“你不吃吗?”
“没什么食欲,说不定晚上饿了就吃得多了。”
韩雬雯翻看手中的肉干,放入袖中,悄无声息来到隆岚钟身边,努力顺着隆岚钟的目光看向远际难觅的天地相接处,“你就是在这里待到晚上,也等不来人。”
“我没有等人,等等自己就走了。”隆岚钟稍稍顿了片刻,“你可以先回去,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先把消息告诉温队她们吧。”
韩雬雯闭口不语,只慢慢在隆岚钟身边坐下。
隆岚钟轻呼了一口气,将袋子里的两颗“宝石”拿出,只可惜这两颗宝石都土尘覆盖,泥迹斑斑,“过去有人和我说:人是一种很容易被假象迷惑的动物,我们所想象的总是和现实不相符。可他不知道,在第二生态,在社会里,人类的想象往往会转化为现实。”
“这是……相片项链?”
“是不是看着有点熟悉?”
韩雬雯再次陷入沉默。
隆岚钟轻轻摁下项链圆盘下的按钮,环盖缓缓翻开,浮现出一张安静的照片,这是一家三口,为父为母各自搭着女儿的一边肩膀浅笑着,少女银眸皓齿,还能隐隐识得瞳下的星光,“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个项链是二师的全衷师长亲自交给我的,他们在剿灭伥鬼的途中,在一个山崖边发现了你母亲的遗体,她的手中紧紧攥着这个项链,他们费了好大劲才从你母亲手里把遗物拿出来。”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我觉得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隆岚钟正式将项链交给韩雬雯,“我是一个孤儿,多多少少能明白你的想法,一个正常的人,原本有着幸福家庭的人,横遭变故,变成了只有物欲的野兽,然后她来索你的命了?我不这么看,也许故事是:你的父亲是刚烈的,他不愿意变成丑陋的伥鬼,选择了自尽;但是你的母亲却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你,她想最后再见你一次,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故事会这样草草收场,反而把你导向了一个从未设想的方向。”
“毫无根据。”
“当然没有根据,因为这些全部都是我的猜想,不过是一家之言,”隆岚钟摊手轻笑,“就像我小时候经常想着,我的父母一直没有来接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可能只是单纯被抛弃了。后来我就不想这些了。”
“因为就算想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说的没错,可是作为半个前辈,我很想告诉你:用了这么多年的辩证,什么东西都有它的两面性,甚至还可以进一步细分。但是‘爱’是无需剖分的,它是纯粹的,不论它将导向什么地方,是溺爱败儿的地狱,还是毫毛不拔的吝啬,‘爱’本身就是纯粹的,这世间没有比它更纯粹的东西了。就算你的母亲当时回来真的是为了把你拐上山去,她确实是爱过你的,这一点你的父亲也一样。”
“都像你这样想,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了。”
隆岚钟难得地哼笑,轻咬唇肉,“或许吧……这个项链现在归你了,要不要洗它,你就自己决定吧。我在小石城说过的,你们自行决定的话,现在还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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