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缓缓转动,高挑的身影进入房内,靠在墙边。
“你不用负责大家的训练么?”
“就算我在那里也只是起一些监督作用,每天训练的内容大部分是重复的,如果是我,看到别人努力,自己心里也会着急,有两个女生和三个男生比什么都管用。”
“是你发言的风格。”
“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是准备摆给谁看呢?”温玉妆抑住踹动隆岚钟的冲动,半打趣着,将窗户尽量敞开。
“就给我自己看呗。”隆岚钟嗓音莫名低沉,一个翻身差点落到地面,赶忙缩回墙角。
“你这个当队长的真是没有一点责任心。”温玉妆拿起凳子坐到床边,左腿在右腿上悬了片刻,换成了正坐。
“和云蛮交涉的事情怎么样了?”
温玉妆轻叹一声,汇报道:“由第三师副师长尤慎主抓,丘乐协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驻守,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尤师长派了军士和丘乐在树林里做侦察训练。”
隆岚钟伸直双腿,合上双目,想着再睡一会。
“这样就没有什么可以打岔的了吧?在宣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
“你可以去问韩妮子啊,没有必要来问我。”隆岚钟低声细语,闭眼间好似陷入假寐。
“就是因为她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才来问你,你两个人是在宣尚撞鬼……”温玉妆见隆岚钟兀然的身抖,索性起身出门抱进来一挑扁担、四个水桶,“既然你闲着没事干,就去打桶水回来,大家训练回来休息还要喝水。”
“打水?”
“旁边有个专门卖山泉水的大叔,说是每天从边上仙山上接下来的,水的滋味确实好,大家喝惯了。”
“行。”隆岚钟从床上一跃而下,挑起两个水桶便望外溜,温玉妆还等着这蠢男人回来问地方,谁想他竟一去不复返。
隆岚钟摇摇晃晃地挑着水桶,穿过热闹的集市,逛了一路眼看没有卖水的,便打道回返,直望相反的西边去,好在这里路况并不复杂,不多时还真看到了一个路边拉着驴车水箱的,时而有人上前接水。
“老叔,打两桶水。”隆岚钟瞧人都离去,方才上前把四个水桶撂下,说道。
“好,一共四元。”老叔接过水桶,拧动旋钮,先拿水漱了漱木桶。
隆岚钟翻找口袋,左右掏尽,堪堪凑齐四个铜子,索性一道递送。
“老史,我来买桶水!”
隆岚钟回头望去,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甩腿走来,手中还举着一个大水桶。老史吆喝着“好嘞”,将四个小水桶撂到一边,霍霍刷完大桶,不多时就接满一桶。
“那老史,我们家今天来客了,多给咱们接两桶!”两三个男人带着个半大孩子结伴而来,携了足足六个水桶。老史毫不犹豫,把水桶接满,还捎带着拿了一小杯水给孩子。笑谈风声,其乐融融。
隆岚钟半仰看天穹,微微呼了口气,果然又闻得背后有客过来。
“老叔,我是先来的,先给我把水接了吧。”
老史瞥过隆岚钟,继续给新来的水桶装水,出水量小了不少。
“老史!今早上忘了提水,屋里堂客都要把我骂臭头喽!快给我两桶水!”
“麻烦先把我的装好吧。”隆岚钟又说了一遍,这老叔仍然不理会,他就趁着老叔倒漱水的时机将水桶放到水带下自行接起了水。
“你干嘛呢?把桶子拿开!”老史扬起洪声,这街边转瞬已成了焦点。
“老史,人家小伙子先来的,就让他先接吧!我等会!”谢顶的中年大叔挥手来劝。
“不行,办事要讲规矩,哪有做事没有规矩的?你把桶子拿开,你这水我不卖了。”老史卷起袖子,且看粗壮手臂上青筋搏动,隆岚钟却伸手把他挡下。
“老叔,这位大伯都这么说了,怎么就不能卖了?我可等了好久了,不该卖给我?这是什么道理?”隆岚钟喉咙干涩,只觉得身体有些抖动。
“我说不卖就不卖,快滚!”老史声若震雷,把铜板扔得叮当响,把旁边男人都吓得一颤,那男人就要上前拦住青年,哪想这青年是个不喝敬酒的茬子。
“不用你来,我自己接,接完就走了,这钱你就自己捡吧。”隆岚钟回身要换水桶,余光便见老史一条毛腿飞踹过来,他好歹把接好水的木桶移位,旁边的空木桶却四散倒地,清澈的山泉水淌得老远。
“你什么意思啊?”隆岚钟气血冲头,未及起身这老汉又一脚望他面门踢过来,他抬手前臂挡住,身形稍退,碰到沉重的木桶,大叔提着桶子跑出去十来尺,周遭的纷纭议论压根就听不真切。
“岚钟!”
“我今天就要教教你这后生做人!”老史一拳挥来,隆岚钟毫不示弱,反手对拳,打得拳面震麻,这老汉显然没料得直拳对碰,只觉拳头生疼,这后生又把双手抓来,扯住他的背带,巨力仰拉,眨眼间后生便转到他背后,两边膝盖紧连软倒,粗糙臂弯登时绕上脖颈,就着将他望后一拽,他就这样跪着覆倒,毛腿撕裂一般,只得用手将将撑地,好歹稍作缓解。
“哪来这么大火气啊?”隆岚钟双珠充血,怒吼着,开臂未几,一拳冲犯老史面门,殷红的液流当时便从两道通道畅快横出。
“你在干什么?”
隆岚钟抬手还要砸过去,却见两三个身着青色制服的男人挤过人群抢将过来要擒他,他顺势将老史翻面放倒在地,抄起地上扁担,看男人们抽出伸缩棍奔来,先戳退一个,借力把劈来的棍挑开,一扁担打在一个男人肩上,就着呻吟声又从脚底把另一个男人撂倒,扁担头调转方向,抵在最后独立的青年司安喉结。
“岚钟!”
原是幻听脑震,而今他沦入烟火人间,一番,看来考虑周到的副队长一直在跟着自己。他稍移担身,在翻地不起的老史脸上留下一个红印。
“住手!”温玉妆再次呼喊,来近将倒地的众人依次扶起,那老史一时站不住,幸赖温玉妆支住坐到车边才缓过一口气来。
隆岚钟拧紧旋钮,举起双手,今日阳光且是明媚,“逮捕我吧。”
司安们面面相觑,未有一个人敢举动上前。
“老叔,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大碍,要不要带你去找个医师看看?”
“没事……没事……我歇会就好了……”老史顺过一旁的水杯,把半杯多水一饮而尽,“你这后生,下手挺重啊,看着你斯斯文文的,长得不高,没想到本事这么大啊。”
隆岚钟并不回应,只向司安们说话,“你们直接带我去司安署,要罚就罚。”
司安们还在狐疑,隆岚钟先已迈开步伐,一干惊惧之余,看隆岚钟顿下脚步回望他们,便起身带隆岚钟穿过人群,没了踪影,人潮流动,不久散去。
“老叔,您看这里该赔多少钱?我帮他赔了,恳请您不要追究他的责任,他这个人性格太冲动了,总是容易犯错,您看……”
“我呀,好多年没挨过这样的拳脚了。”老史不觉欢笑起来。
茫茫林海,尤慎轻车熟路在其间穿行,梢间叶动,轻盈身形跃下,其余众人从树干攀沿而下。
“大家先歇一会儿吧!”甲丘乐拍手喊道。
“甲兄觉得我师中这些精干如何?”
“大家学得很快,我看照这样坚持练下去,以后特种营可以在真正打仗的时候立大功啊。”甲丘乐叉腰笑应。
“我不求做到甲兄和温副主事那样,只要能完成侦察任务,那就是大功一件。”
“看来尤兄对我们副主事很欣赏啊。”
“那当然了,像你们这边的温副主事、邱和韩,那都是巾帼英雄啊,照理上战场都是男人的事情,女性能上战场,还能做到这么厉害的太少见了。”
甲丘乐抿嘴轻笑,果然这位尤师长又要扯上其他两位“巾帼英雄”,“我看咱们温队现在还没想过那些事情,我可难帮到尤兄了,都看尤兄自己的本领。”
尤慎闷哼一声,透露出他的似解非解。正要说话,北边长草微动,迷彩遮身的军士已到了跟前,“尤师,罗未尔上有消息了……”
“是缇克族长亲自来传的话吗?”
“是,他向我们详细交代了谈判的条件……”
“马上带我去罗未尔!”
“是!”
村长屋内,众人围在桌上墨描图旁指指画画。
“很明显这些人有严密的组织,而且欺压乡里百姓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司安系统必须选取绝对可靠的人做周密计划,”廖于飞拍板抬头,“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把消息带出这里,在计划确定之前,所有的消息只能在屋里流通,违者从重处罚。”
“我同意,”空廌举手表决,看向众人,“大家的意见呢?”
“我没有意见。”阎顺才、郑科逸等相继表态。
史秋茗瞥看低首不言的父亲,心如火燎。
“一定要把这伙贼人一网打尽,从重处罚!无法无天,真是没有名堂!”史诫咬牙切齿,本就皱纹横布的脸庞早已挤作一团。
急促的鼓点更添一把旺火。
“进来!”阎顺才扯长布盖住桌面,呼道。
“报道!”青年敬了个军礼,来到阎顺才身边附耳低语。
阎顺才不觉“噗嗤”失笑,与众人摆手解释:“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你们先忙,我处理完急事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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