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监控视频的发酵速度远超想象,一夜之间,“无头乘客”和“地铁道长”成了全网最热的词条。
张玄陵的天桥摊位,从门可罗雀瞬间变成了网红打卡地。
香火缭绕间,挤满了看热闹的、求符的、想拜师的,甚至还有几个娱乐公司的星探,想把他包装成“玄学偶像”。
然而,树大招风。
“哗众取宠!装神弄鬼!”一声刺耳的叫骂划破了鼎沸的人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唐装、手捻佛珠、面色倨傲的中年男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硬生生挤开人群,走到了摊位前。
他就是最近在网上靠着抨击张玄陵而小有名气的本地风水师,李建国。
李建国将手机屏幕怼到张玄陵面前,上面是他那篇洋洋洒洒的“打假”文章。
“小子,别以为用点三流魔术和视频剪辑就能蒙骗世人!镇魂符?归魂阵?你糊弄鬼呢!”他声音洪亮,气焰嚣张,仿佛正义的化身,“我李建国在灵异圈混了二十年,你这点小把戏,我一眼就能看穿!”
围观群众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好事者纷纷举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场“大师对决”。
面对李建国咄咄逼人的质问,张玄陵甚至没抬眼皮,依旧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手里的朱砂和黄纸,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李建国愤怒。
他一把拍在桌子上,震得符纸乱跳:“怎么,不敢说话了?是心虚了,还是怕当众出丑?”
张玄陵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一潭深水,不带丝毫波澜。
他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拿起一张空白的黄纸,提笔蘸饱朱砂,手腕翻飞,一道繁复而灵动的符文一气呵成。
“这是什么?又想画符来骗人?”李建国不屑地冷笑。
张玄陵将那道符轻轻向前一递,淡然道:“李大师既然是圈内前辈,想必阳气厚重,百邪不侵。只是我看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想来是近日思虑过重,常有梦魇吧?”
李建国心中猛地一惊。
他最近确实夜夜被一个模糊的黑影追逐,惊醒后总是心悸盗汗,这事他从未对人言说。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立刻将其归为巧合,嘴硬道:“胡说八道!我乃玄门中人,岂会被区区梦魇困扰!”
张玄陵不与他争辩,只是将符纸又递近了些:“此乃‘清心咒’。你若不信,便将它带回。此符若能保你不梦魇三日,三日后,我便在这天桥之上,答应与你比斗。若不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这番话正中李建国下怀。
他本就是来逼张玄陵应战的,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条件,他若不接,反倒显得自己怕了。
他一把夺过符纸,像是捏着一张废纸,冷哼一声:“好!三天后,我定要当着全城人的面,撕下你这神棍的假面具!”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
当晚,李建国果然又一次坠入了那个熟悉的噩梦。
黑影如附骨之疽,死死缠绕着他,冰冷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怀中那张被他视作废纸的符箓,竟猛然爆发出一股温润的暖流。
金光一闪,那纠缠不休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瞬间烟消云散。
李建国从床上弹坐而起,浑身冷汗浸透了睡衣。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那张“清心咒”,符纸上的朱砂依旧鲜红,却隐隐散发着一股让他心安的暖意。
他呆呆地看着符纸,再想起自己白天的嚣张和那句比斗的狂言,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从此,网上再不见“灵异圈专家”李建国,挑战之事,更是无人再敢提起。
地铁的风波看似就此平息。
数日后,一个宁静的午后,张玄陵正在家中整理那日施法所用的物件。
他将那些烧得残破的镇魂符、归魂阵的符纸残片一一收拢,准备妥善处理。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张用于镇压“无头乘客”本体的核心符箓的灰烬时,动作却猛地一顿。
他的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
这灰烬中,除却了阴魂残留的怨气,还萦绕着一丝……一丝极其微弱,却阴冷至极,并且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股气息,绝不属于那个可怜的“无头乘客”。
它更古老,更隐蔽,也更……邪恶。
张玄陵脸色一沉,他意识到,地铁里那个无头鬼,或许根本不是起因,而仅仅是一个结果。
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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