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再探旧地,地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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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的轰鸣声撕开晨雾时,张玄陵的指节在车把上绷得发白。

后视镜里,出租屋的红砖墙刚转过弯就被抛在身后,可他怀里的铜镜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贴着肋骨。

老张?

老张?周警官的声音还在手机里响着,他按下挂断键,风立刻灌进耳朵。

三个月前第一次来青石岭时,村口老槐树的绿荫能罩住半条街,现在远远望去,枝桠间竟凝着层灰蒙蒙的雾气,像被泼了桶脏水。

摩托车碾过青石板的刹那,他喉间发紧。

香案果然变了样——三柱香东倒西歪地插在香炉里,半燃的香灰被风卷得满地都是,最边上那柱香甚至烧穿了供盘,在青石板上烙出个焦黑的圆。

供着的清水碗倒扣在地上,水迹蜿蜒成奇怪的形状,凑近看,那些水痕里竟混着暗红的粉末,像是掺了血。

这是...他蹲下身,指尖悬在水痕上方半寸。

布兜里的铜镜突然震动,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那股震颤。

他迅速取出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团翻涌的灰雾,雾里隐约能看见扭曲的人脸——是怨气,带着股熟悉的腐臭味。

影妖的味道。他低声呢喃,喉结滚动。

三个月前在玄阴会巢穴,那只影妖被铜镜镇压时,怨气里就带着这种烂木头混着铁锈的腥气。

他伸手沾了点水痕里的红粉,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立刻拧成结——是朱砂,掺了狗血的朱砂,可火候不对,朱砂没研细,狗血也没熬过七遍,带着生腥气。

有人在模仿锁魂井的符文。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香案周围的地面。

果不其然,青石板缝隙里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有的像蛇信子,有的像断裂的锁链,仔细辨认,竟和三个月前他在锁魂井底看到的镇鬼符有七分相似。

只是这些符号刻得太浅,边缘还带着毛刺,像是用指甲硬抠出来的。

张先生?

沙哑的唤声惊得他转头。

王伯佝偻着背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把竹扫帚,指节泛白。

他记得这是村长,上次来的时候,王伯还能端着茶碗跟他说村里的老井有讲究,现在眼眶青得像涂了墨,嘴角还沾着饭粒,显然一夜没睡。

王伯。张玄陵收了铜镜,语气放软,您来得正好,这香案是

昨儿后半夜刮大风!王伯的扫帚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我今早起来就成这样了,许是野狗扒拉的...他说着就要弯腰扫水痕,却被张玄陵按住手腕。

王伯。张玄陵的掌心覆上他手背,能摸到那层薄皮下跳动的血管,周警官说井边的镇魂符烧了一半,您觉得,是风刮的?

王伯的喉结上下滚动,扫帚当啷掉在地上。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浸着水光:昨儿夜里...又有人梦游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卷走,李婶家二小子,光着脚跑到井边,他媳妇追出去,看见他趴在井沿上,指甲都抠进石头里了,嘴里直念叨开门钥匙...等醒过来,啥都不记得。

张玄陵的瞳孔缩成针尖。

三个月前第一次来,村民只是说夜里听见井里有哭声;半个月前有人开始说梦话,现在直接变成梦游——影妖的影响在加深。

他想起铜镜里那座缓缓转动的九幽石门,想起影妖被镇压时说的终有一日我会回来,后颈泛起凉意。

王伯,锁魂井的钥匙。他抓住王伯肩膀,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王伯猛地甩开他的手,倒退两步撞在槐树上。

老槐树的枯枝咔嚓断了根,掉在他脚边。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喊得嗓子发哑,可眼里的慌乱却骗不了人,张先生,您不是能驱邪吗?

求您...求您再救救村里!

张玄陵望着他踉跄跑远的背影,攥紧了布兜里的铜镜。

铜镜还在发烫,这次震动的频率变了,像是在给他指路。

他抬头望向村东头的祠堂——那口锁魂井,就藏在祠堂后墙的青石板下。

夜露沾湿裤脚时,张玄陵蹲在祠堂后窗的石榴树后。

祠堂的木门吱呀作响,他借着月光看见门楣上的青石祠三个字褪了色,蜘蛛网从门环上垂下来,像道破帘子。

他摸出怀里的桃木剑,剑鞘上的八卦纹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这是他从明朝穿越来时唯一带在身边的物件,剑刃上还留着当年斩鬼的血锈。

井沿的杂草比上次更高了,他用剑尖拨开,露出下面青石板上的锁魂符。

符纸边缘果然焦黑了半圈,剩下的半张还粘着香灰。

他刚要凑近,怀里的铜镜突然剧烈震动,差点从布兜里掉出来。

他慌忙掏出,镜面里映出的井口周围,竟浮着一圈淡红色的光,像条发光的蛇,正顺着井壁缓缓游动。

地脉?他眯起眼。

明朝时他跟着师父看过皇宫的地脉图,那些流动的光带和地脉里的生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红光里混着黑气,像团被揉皱的血纸。

他用桃木剑轻触井沿,指尖立刻传来震动——不是普通的震动,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像有人在敲一面巨大的鼓。

五行镇魂阵。他默念着《龙虎秘典》里的口诀,从布兜里摸出五枚铜钱,分别埋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当最后一枚铜钱入土时,地面突然轻微震动,井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古老的机器被启动了。

他借着铜镜的光抬头,就见井壁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不是普通的亮,是连成了一片,从井口到井底,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

这是...他屏住呼吸。

那些符文的走向,和铜镜里映出的红光完全重合,分明是一幅地脉图!

锁魂井根本不是镇压厉鬼的困笼,而是整个地脉系统的节点!

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大川有脉,大地有络,锁魂井者,络之枢也。原来这口井,竟是用来锁住地脉的关键!

钥匙...就快完成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井底炸开,张玄陵猛地后退,后背撞在祠堂的砖墙上。

黑气像活物般从井口涌出来,裹着影妖的脸——那是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露出满嘴尖牙。

铜镜在他手里发烫,镜面里的九幽石门又出现了,这次门缝开得更大,能看见门后飘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

封!他大喝一声,三张封魂符拍在井沿上。

符纸刚贴上,黑气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井里,井底传来不甘的嘶吼。

他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全湿了。

影妖没完全复苏,但它在利用地脉的力量——地脉里的生气被它染成了血色,正在帮它凝聚实体。

得找到地脉的核心。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的剑柄。

可不等他细想,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一看,屏幕上是条新消息,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你已接近真相,但代价也将更大。

夜风突然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他脚边。

祠堂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了,月光被云层遮住,四周陷入黑暗。

张玄陵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喉结滚动两下。

他想起铜镜里那座九幽石门,想起影妖说的钥匙,想起王伯眼里的慌乱——所有线索像根绳子,正把他往某个黑洞里拽。

摩托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时,他摸了摸怀里的铜镜。

这次铜镜没再发烫,镜面中央的黑雾却更浓了,像团化不开的墨。

他望着前方的公路,风灌进领口,却吹不散心里的阴云。

他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或许从他穿越到现代的那天起,从他捡起铜镜的那天起,就已经被卷进了一个更大的局里。

而这个局的中心,叫做九幽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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