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系统重启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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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透过福来居的花格窗,在陆言脸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他摸着枕头边的小布包,药草的苦香混着胡同里飘来的煤炉味,直往鼻腔里钻。

这是苏清欢昨晚塞给他的最后一剂解毒汤,布包边角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该喝了。陆言坐起身,把药草倒进砂壶。

蜂窝煤在炉子里噼啪作响,褐色药汁滚沸时翻起的泡儿,像极了三天前林经理端来的那碗养生茶——当时他只觉茶里有股怪甜,喝完脑子就像蒙了层雾,连老卤的咸淡都尝不出来。

药汤的苦味呛得他皱起眉,可想起苏清欢昨晚攥着他衣袖说彻底清毒时,眼尾那点没藏住的担忧,他还是仰头灌了下去。

热流从喉咙烧到胃里,顺着血脉往四肢窜,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砸在白背心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陆言背抵着墙坐下,闭着眼调息。

那团蒙在脑子里的雾突然翻涌起来——有爷爷教他颠勺时喊的腕子活要软,有上个月用系统抽的九转大肠秘方惊得隔壁国营饭店王师傅摔了茶碗,还有林经理前天递合同的手,指甲缝里沾着点暗褐色的粉末...

警告!检测到宿主意识回归,是否重启功能?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陆言额头撞在砖墙上咚的一声。

他顾不上疼,喉结动了动:是!

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缓缓展开,金色光带像小时候看的《大闹天宫》里,孙悟空冲破八卦炉的金芒。

技能栏里火候眼的图标重新亮了,天工秘闻抽奖池闪着暗红的光,连最角落的年代盲盒都在轻轻颤动。

陆言伸手虚点界面,指尖触到熟悉的温热,眼眶突然发酸——这破系统平时总坑他抽中老瓷碗,可真要没了,比丢了福来居的老卤还难受。

欢迎回来,老伙计。他对着空气笑,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看看食运值......5023点,够抽次天工秘闻了。指节敲了敲桌面,想起上回抽中九转大肠秘方时系统也是这么闪的,喉结动了动——这回,该掏点制敌的宝贝了。

中午的福来居飘着新熬的骨汤香,竹帘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拍在门框上啪啪响。

林经理的黑皮鞋尖刚蹭到门槛,陆言就从后厨探出头,白围裙沾着面粉,笑得像胡同口逗猫的小痞子:林总今天来得早啊?

林经理的笑容僵了一瞬。

前天来的时候,这小子还蔫头耷脑的,眼下眼里亮得像淬了星火,蓝布衫都跟着有了精神气。

他摸了摸西装袖口,那里藏着袖扣改装的窃听器:陆老板这面色可好多了,看来找的偏方挺管用?

偏方?陆言舀了勺汤浇在面上,热气模糊了眉眼,可不就是偏方。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赢了次大奖——您猜怎么着?

梦里有人跟我说,有些狐狸尾巴,藏再深也会被汤勺搅出来。

林经理的手指在裤缝上轻轻敲了两下。

后巷那截被捡走的铜牌突然在眼前晃,天工门的暗号在脑子里炸成刺啦刺啦的电流。

他干笑两声,视线扫过墙上百年老卤的牌匾:陆老板真会说笑,我就是来问问......

问问收购的事儿?陆言把面碗往桌上一放,瓷碗和木桌撞出脆响,不劳您惦记,福来居啊——他弯腰擦了擦桌角的油星,声音突然低了,得留给想毁它的人,看看什么叫砸不烂的锅。

林经理的喉结动了动。

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回头——陆言正低头拨弄着什么,阳光透过竹帘洒在他手上,照见枚泛冷光的铜牌,天工二字在光斑里忽明忽暗。

啪嗒。林经理的袖扣不小心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捡,余光瞥见苏清欢从药铺出来,手里提着竹篮。

她今天穿月白旗袍,发尾别着朵绢花,本该温婉的模样,偏生站在巷口时脊背挺得像青竹,眼尾微挑的弧度,像极了那晚在后巷捡到铜牌时。

林经理捏着袖扣的手紧了紧。

加快脚步往胡同口走,皮鞋跟敲青石板的声音比平时急了些——得赶紧给上头传信,这陆言,怕是醒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苏清欢站在药铺门口,望着林经理远去的背影。

风掀起她旗袍下摆,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脚踝。

她摸了摸竹篮里的银针,又看了眼福来居的方向,轻声道:阿言,该我守着后巷了。

远处,辆黑色轿车停在胡同口。

车窗缓缓摇下,黑衣人甲的目光扫过苏清欢的身影,手指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的铜牌,已经丢了。

他正想踩油门,后视镜里突然映出道月白影子。

苏清欢提着竹篮,不急不缓往轿车方向走来,绢花在风里轻轻颤。

黑衣人甲的手心沁出冷汗。

摸向副驾驶的工具箱,那里放着装迷药的小瓶。

可还没等碰到,车窗咔嗒一声被敲响。

他抬头,正对上苏清欢的眼睛。

那双平时温温柔柔像春水的眼睛里,此刻浮着层冷霜:这位师傅,能问个路么?

黑衣人甲张了张嘴,喉咙突然发紧。

他听见自己说:姑娘要去哪儿?

苏清欢笑了,眼尾的弧度比平时更挑:去该去的地方。

轿车里的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

黑衣人甲盯着苏清欢手里的竹篮,那里面,几截银针的尖端闪着冷光。

下午的胡同像块被晒化的麦芽糖,蝉鸣黏在青瓦上不肯走。

苏清欢的月白旗袍下摆扫过墙根的野茉莉,竹篮里的银针随着脚步轻碰,发出细碎的叮声。

她在黑色轿车前站定,指尖隔着篮布按住最粗那根针尾——这是爷爷教她制伏疯狗的手法,没想到今天要用来对付人。

黑衣人甲的喉结动了动。

刚才那一眼,这姑娘眼里的冷意比他上个月在滇南苗寨喝的蛊酒还烈。

他扯出个笑,手指虚搭在车门把手上:姑娘要问哪条路?

问你们的来路。苏清欢往前半步,竹篮微微抬起,你们是谁?

为什么要害他?

黑衣人甲的笑容裂了道缝。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小娘子竟直接戳破了。

他扫了眼后视镜里福来居的招牌,压低声音:你们惹不起的人太多,最好别多管闲事。转身要拉车门,却被竹篮挡住去路。

我只知道,苏清欢的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纱,却裹着根硬骨头,他是我要护着的人。她眼尾轻轻一挑,竹篮里的银针突然在阳光下晃出一片寒芒,你若再往前一步,我这针......她顿了顿,扎的可就不是问路了。

黑衣人甲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后巷丢的铜牌——那是天工门的信物,本该用来换陆言的老卤秘方。

可现在这丫头片子比预想中难对付十倍。

他咬咬牙,甩上车门:游戏还没结束。引擎轰鸣声炸响,轿车卷起一阵风,吹落苏清欢鬓角的绢花。

她弯腰捡起花,指尖触到花瓣上的尘,突然笑了——刚才那一眼,她看清了车牌尾数,记在药铺记账本最后一页了。

暮色漫进福来居时,陆言正擦着灶台。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天工秘闻抽奖池的红光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搓了搓手,指节关节咔地响:老系统,这回可别再给我来个老瓷碗。

叮——宿主消耗500食运值,获得《宫廷御膳残卷·汤品篇》。

泛黄的绢帛在掌心展开,墨迹清俊如松:清汤燕窝需吊三昼夜,用老母鸡、火腿、干贝同煨,汤清而不薄,味鲜而不浊......陆言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抚过乾隆三十年御膳房记的落款,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苏清欢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她换了件蓝布衫,发间的绢花别在衣襟上,手里端着碗刚熬的酸梅汤。

陆言转身,把残卷往她面前一递:看,以后咱们能研究点新花样了。残卷边角被风掀起,露出半行佛跳墙改良方,在夕阳里泛着金。

苏清欢低头去看,发梢扫过他手背。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绢帛,又抬头看他发亮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那笑像春末的槐花,带着点甜,又带着点安心:只要你还在,我就放心了。

晚风卷着酸梅汤的凉,裹着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一片。

深夜的胡同静得能听见星子落进瓦缝的声音。

陆言蹲在屋顶,怀里抱着爷爷留下的老茶缸。

缸底沉着半枚铜钱,是他小时候偷偷丢进去的——爷爷说,这是镇店钱,能镇住邪祟。

刘天雄,你以为能把我打倒?他对着星空轻声说。

三天前在林经理指甲缝里看到的暗褐色粉末,是天工门特有的迷魂散;后巷捡到的铜牌,刻着天工二字,他托张姐在中药铺查过,这是二十年前京城最大的黑餐饮帮派暗号。这次,轮到我反击了。

远处的灯火像撒了把碎金子,落进胡同的青石板缝里。

陆言摸出兜里的残卷,绢帛上的字迹被月光镀了层银。

他想起下午苏清欢眼里的冷芒,想起系统重启时那道金色光带,想起爷爷教他颠勺时说的做菜的手,也要能护人。

后半夜,福来居的蜂窝煤炉又悄悄燃起来。

陆言蹲在灶前,往老卤里添了把新晒的花椒——这是苏清欢今天从药铺带回来的,说是能去腻提鲜。

老卤在砂锅里咕嘟作响,热气漫过百年老卤的牌匾,把老字熏得发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屋檐时,赵大妈提着竹篮晃进福来居。

陆言正擦着桌子,抬头笑:大妈今天吃打卤面?

吃!赵大妈把竹篮往桌上一放,给我来碗宽汤的。她看着陆言盛面的手,突然愣了——这小子往汤里撒的那撮绿,是刚摘的薄荷?

面条捞进碗里,汤清得能照见碗底的青花。

赵大妈夹起一筷子,面身根根分明,挂着层透亮的卤。

她咬下第一口,突然怔住。

面条的筋道混着卤里的鲜,像有团小火在舌尖慢慢烧,烧得人眼眶发热。

这......她细细咀嚼,轻声说,怎么跟从前味儿......不大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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