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秘方诱饵,火候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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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福来居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晨光在陆言肩头洒下片淡金。

他站在员工队列最前头,指节捏着那本磨得发亮的硬壳笔记本,封皮上福来秘制汤底六个字被磨得发毛,像团旧棉花。

今儿早会说点要紧的。陆言拇指蹭过封皮,声音比往常慢半拍。

他余光扫过最前排的小刀刘——那小子眼尾青黑,喉结正随着他的话上下滚动,活像被掐住脖子的蛤蟆。

笔记本翻开的瞬间,队列里起了阵抽气声。

第一页是陆老爷子力透纸背的毛笔字厨心即人心,墨迹在纸页上晕开暗黄的斑,像片老茶渍。

小刀刘的膝盖突然抖了抖,后脚跟在青石板上碾出道白印——陆言盯着那道印子,想起昨夜监控里他在后窗递纸包的手,骨节也是这么绷得发白。

这是我爷爷熬了三十年的汤底方子。陆言啪地合上本子,金属搭扣咔嗒响,打今儿起,谁真心实意跟着福来居干,我就让谁瞧两眼。他说着把本子往案板上一放,油渍在封皮上洇出个月牙印,都散了吧,早市的猪筒骨该到了。

小刀刘最后一个挪步,磨磨蹭蹭去搬竹筐时,指尖在案板边勾了勾,目光扫过那本本子的眼神像条吐信子的蛇。

陆言靠着门框剥蒜,蒜皮簌簌落进铜盆,看他弯腰时后腰绷直的线条——这小子昨儿在后巷蹲了半宿,裤脚还沾着仓库的松木屑。

上午十点,后厨飘着八角的甜香。

小刀刘攥着块湿抹布擦案台,眼睛往案板上的本子飘了三回。

陆言故意把本子摊开在案角,泛黄的纸页上写着草果七枚,八角三钱,字迹却比老爷子的软塌塌——那是他照着爷爷旧账本描的,墨汁里掺了点浆糊,干了会泛白。

刘哥帮我递把葱?帮厨小慧的声音惊得小刀刘手一抖,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的时候,余光扫过本子第二页:老鸡三斤,猪骨五斤,文火慢炖......字迹确实软,像小学生描红。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柳婷在巷口掐着他脖子说的话:天鸿要的是能让福来居翻不了身的秘方,你要是拿不来——

刘哥发什么呆呢?陆言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小刀刘猛地直起腰,额头差点撞上陆言的下巴。

陆言叼着根葱,手里还攥着半把刚切的姜丝,笑得眼尾起了褶:我爷爷写方子爱用朱砂笔,你说这页怎么泛青呢?他说着抽走本子,指腹蹭过纸页,许是年头久了,墨色褪了。

小刀刘后背沁出层冷汗,强笑着摸后颈:我就是......瞧着亲切。他转身去搬土豆,指尖掐进土豆皮里,指甲缝渗出血丝——柳婷说陆老爷子的秘方里有一味独家药引,能让汤底鲜得勾魂,可这本子里写的都是寻常料。

中午十二点,陆言拎着竹篮出了门。大奎,跟我去肉联厂挑筒骨。他冲保安队长挥了挥手,竹篮里的荷叶包着块酱牛肉,清欢在灶上煨着萝卜汤,留你半碗。

后厨的门吱呀合上的刹那,小刀刘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竖着耳朵听了三分钟,只听见老挂钟的滴答声。

储物间的木门插销是铜的,他用指甲挑开时,金属刮擦声刺得耳膜发疼。

霉味混着八角香扑出来,他摸到墙角的木柜,第二层隔板上果然躺着那本本子——封皮的磨痕和早上分毫不差。

柳婷说的对,陆言这小子精得很。小刀刘攥着本子,手心的汗把封皮洇出个湿印。

他翻开第二页,突然顿住——第三页空白处有行小字,墨迹亮得扎眼:药引藏于第三罐,草果下。

他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指尖刚要去翻草果罐,后窗突然掠过道阴影。

储物间的灯泡忽明忽暗,灯丝爆了声轻响,黑暗里传来老槐树的沙沙声,像有人在低声数数:一、二、三...

小刀刘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猛地合上本子,却在封皮内侧看见行铅笔字,被橡皮蹭得模糊:8月17日,小刀刘裤兜硬物为纸包,后窗木屑匹配天鸿仓库松木。

咔嗒。

储物间的门被推开条缝,晨光漏进来,照见陆言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把骨柄菜刀,刀刃闪着冷光:刘哥翻得可还尽兴?

储物间的穿堂风卷着霉味灌进来,小刀刘的后颈被冷汗浸透,手里的硬壳本啪嗒掉在地上。

陆言的骨柄菜刀在门框上敲出轻响,像在敲他的太阳穴。

刘哥这是帮我整理储物间呢?陆言弯腰捡起本子,指尖蹭过封皮上被小刀刘洇湿的痕迹,昨儿大奎说后巷松木屑多,我还琢磨是不是该让他多扫扫——他突然抬头,眼尾的笑纹全收了,你裤兜里那纸包,是天鸿柳经理的信吧?

小刀刘的膝盖猛地一弯,差点跪在青石板上。

他喉结动了三动,才挤出声:陆老板,我......

先别急着说。陆言把本子塞进围裙口袋,拍了拍他肩膀,中午那碗萝卜汤你还没喝吧?

清欢特意多煨了姜。他转身往外走,鞋跟在门槛上磕出脆响,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坐坐。

小刀刘盯着他背影,直到门帘晃了三晃才敢弯腰捡本子。

封皮内侧那行铅笔字还在,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他昨儿在后窗递纸包时,陆言的监控镜头正对着槐树杈呢。

下午两点,后厨的蒸箱噗噗吐着白汽。

陆言蹲在灶台边拨拉蜂窝煤,铜勺里的糖色正从琥珀色往枣红变。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像块小铜铃:检测到目标接触敏感文件,是否启动【火候共鸣】追踪?

他手一抖,糖色溅在蓝布围裙上,晕开个深褐的圆。跟紧点,他压低声音,眼角扫过后厨——小刀刘正背对着他,在案台边撕葱叶,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音消失的瞬间,陆言感觉太阳穴跳了跳。

这是火候共鸣启动的征兆,能顺着小刀刘接触过的食材、器物,追踪到他与天鸿的联系。

他想起今早故意留在假秘方里的破绽:第三页那行亮得扎眼的小字,用的是苏清欢配的显影墨,遇热就会变成天鸿集团的暗纹——只要小刀刘把本子递出去,线索就断不了。

刘哥,这碗汤您端给2号桌张大爷?帮厨小慧的声音从案台传来。

陆言抬头,正看见小刀刘端着青花瓷碗,碗里浮着层油花,葱花像碎绿云。

新配方试做的,小刀刘扯了扯嘴角,指节捏得泛白,让常客尝尝鲜。

小慧刚要接碗,陆言突然直起腰。

他没擦围裙上的糖渍,几步跨到案台前,目光扫过汤面——油花聚成不自然的小团,像是刻意搅开过。等等!他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后厨的热闹。

空气嗡地静了。

切菜的木墩停了,蒸箱的汽声弱了,连老挂钟的滴答都慢了半拍。

小刀刘的手腕抖了抖,汤碗晃出几滴,溅在他手背,烫得他皱起眉。

这汤......陆言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碗沿。

八角的甜香里裹着丝若有若无的苦,像没泡开的中药,是不是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小刀刘的额头瞬间冒出汗珠。

他盯着陆言的眼睛,那双眼亮得像刚擦过的铜灯,什么都藏不住。陆老板说笑了,他干笑两声,碗底在案台上磕出轻响,就是照着您早上说的方子......

方子?陆言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指腹压在他腕间脉搏上——跳得跟打鼓似的。

他另一只手从围裙口袋摸出那本硬壳本,我早上翻给你看的方子,草果用的是云南老山货,八角要晒足七七四十九天。他翻开本子,第二页的字迹在光下泛着青,可你这汤里的八角,分明是河南新货,草果泡过水——他猛地合上本子,刘哥,你这是试汤,还是试我?

小刀刘的手彻底松了。

汤碗当啷落在案台,溅出的汤水滴在陆言鞋尖,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陆言围裙口袋——那里鼓着块硬邦邦的,是早上那本本子,封皮上福来秘制汤底的字被磨得发毛,像团旧棉花。

陆老板......他声音发颤,我就是......

先别急着解释。陆言弯腰捡起汤碗,手指抹过碗沿的汤渍,放进嘴里抿了抿。

他眯起眼,舌尖尝到丝极淡的腥,像刚褪毛的鸭架子——天鸿仓库的冷冻鸭,他上周在肉联厂听老张头说过,冻了半年还在清仓。

小慧,把汤端去给清欢。他把碗递给帮厨,目光扫过后厨墙上的挂钟——五点十分,该收摊了。刘哥,他拍了拍小刀刘肩膀,明早五点,来后厨找我。

夜色漫进窗户时,陆言蹲在灶台边拨蜂窝煤。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带着丝电流杂音:追踪成功,目标接触物关联天鸿集团17号仓库。他笑了笑,把最后块煤填进炉眼,火星噼啪窜起来,映得围裙上的糖渍像团火。

清晨五点,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

陆言站在灶台前,小刀刘端着那碗汤站在他对面。掀开吧。陆言说。

小刀刘的手在碗盖上停了三秒,才缓缓揭开。

热气腾起的刹那,陆言弯下腰,鼻子轻嗅——甜香里的那丝苦突然浓了,像泡开的中药,又混着股说不出的腥。

他直起腰时,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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