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领口时,林刑天正蹲在黑市入口的碎砖堆后。
他扯了扯身上沾着机油的灰布外套,怀里的铜斧被破布裹得严严实实,斧柄硌着肋骨——这是他用半块压缩饼干从废品站老周那换的伪装,衣领里还塞着阿蓝画的路线图,边角的血渍蹭得皮肤发痒。
“磨蹭什么?”苏妲己的声音从背后炸响,红色赛车服的衣摆被风掀起一角,她单手拎着装满腐坏蔬菜的竹篮,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敲了敲腰间的扳手,“再晚半小时,毒枭的巡逻队该换班了。”
林刑天抬头,晨光里她耳坠上的银钉闪了闪——那是她用赛车零件自己打的,说能当武器戳瞎人眼。
他摸了摸后槽牙,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急什么,你见过哪个商贩扛着菜筐跑着进场的?”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加快了脚步,余光瞥见苏妲己已经大步往铁门走去,竹篮里的烂白菜叶颠得哗啦啦响。
黑市的铁门锈得厉害,两个戴黑头套的守卫倚着墙抽烟。
林刑天注意到他们靴筒里鼓着半截枪管,烟头上的火星在暗处明灭,像极了F级荒兽的眼睛。
他故意把竹篮往地上一墩,弯腰捡菜时用肩膀撞了撞苏妲己——这是出发前约好的暗号:警惕武器。
“证件。”守卫的声音像砂纸擦铁板。
苏妲己把竹篮往他怀里一塞,指尖快速在守卫胸口戳了两下:“哥,我们是东头李婶介绍来的,说你们这儿收菜给净水票。”她笑得甜,赛车手套的指节却顶在守卫肋骨上,林刑天知道那手套里缝着钢片,足够让普通人疼得弯不下腰。
守卫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竹篮里蔫巴巴的菜叶子,又落在苏妲己脸上。
林刑天感觉后颈的汗毛竖起来——这孙子在打量她的胸。
他咳嗽一声,把阿蓝给的假证件拍在守卫手背:“您看,李婶的章子都盖了。”证件上的红戳在晨光里泛着贼光,是阿蓝用口红混着锅底灰涂的,倒真有几分旧公章的模样。
守卫翻了翻证件,突然用枪管挑起林刑天的下巴:“你这脸生啊?”
林刑天没躲,任由枪管压得自己仰起头,嘴角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哥,末日前我在网上卖键盘,现在键盘能换水喝吗?”他故意把“键盘”两个字咬得很重,余光看见苏妲己的手悄悄摸向扳手。
守卫的枪管松了松,嗤笑一声:“算你识相。”他踢了踢竹篮,“进去吧,菜摊在西头,净水票找账房老胡换。”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时,林刑天闻到了水的味道——不是清冽的,是带着腐臭的甜腥,像泡了三天的烂橘子。
黑市不大,却挤了上百号人,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幸存者,眼睛直勾勾盯着街边的水摊。
水摊的木牌上写着“净化水1票/200ml”,林刑天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净水票——这是安全区三天的配给,在这儿连润润喉咙都不够。
“看见没?”苏妲己的声音压得极低,她用竹篮挡住嘴,“那个穿皮夹克的,脖子上挂着铜哨,刚才我看见他往水桶里倒褐色液体。”
林刑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穿皮夹克的男人正用木勺舀水,每舀一勺都要往桶里滴两滴药水。
桶边围着几个幸存者,捧着破碗的手直抖,接水时喉结动得像被掐住的鸡。
他摸了摸下巴,铜斧在怀里发烫——这温度和上次砍E级荒兽时一样,面板上“刑天斧法”的进度条应该又涨了点。
“走,跟我去仓库。”他拽了拽苏妲己的衣角,两人穿过人群时,有个瘦得脱相的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哥,能分我口菜吗?我家娃三天没喝水了……”她的指甲陷进林刑天皮肤里,带着脓血的味道。
林刑天顿住脚步,低头看见女人脚边缩着个小娃娃,眼睛肿得只剩条缝,嘴唇裂得渗血。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娃娃手里。
苏妲己在他背后轻轻推了推:“别看,看了心软干不成事。”
仓库在黑市最深处,铁门上挂着拇指粗的铁链。
林刑天蹲在墙角假装系鞋带,用余光数清了守卫的数量——两个,背对着门抽烟,枪挂在腰间。
他冲苏妲己比了个“三”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锁头。
苏妲己点头,把竹篮往地上一扔,弯腰捡菜时故意撞了守卫的腿:“哥,借个火?”
守卫骂骂咧咧转身,林刑天趁机摸出铜斧。
斧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比蚊子还轻,铁链“咔”地断成两截。
他拽着苏妲己闪进仓库,反手把门带上。
仓库里的味道更重了,混合着霉味和腥甜。
林刑天摸出打火机晃了晃,火光里,成排的玻璃罐从地面堆到天花板,罐子里泡着墨绿色的藻类,黏糊糊的液体顺着罐壁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苏妲己凑近看了看,突然皱眉:“这是变异蓝藻!我在赛车场见过,喝了会让人腹泻发烧,但是……”她蹲下来沾了点地上的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但是不会死,只会一直病着,不得不持续买水。”
林刑天的手指扣紧斧柄,面板上“刑天意志”的进度条突然跳了0.3%——他能感觉到,那种从血液里涌上来的灼烧感,像有人在他骨头里敲战鼓。
他想起王伯说的,安全区里最近总有人发烧,想起小白咳得睡不着觉时攥着蓝兔子的手,想起毒枭卡车上的“刑天样本”。
“把这些罐子砸了。”他的声音发哑,“阿蓝说他们用特制设备把藻类提取液注入水源,美其名曰净化。”铜斧在掌心发烫,他挥斧砍向最近的玻璃罐,斧气斩带着破空声,玻璃碎成细渣,墨绿色液体“哗”地流了一地。
苏妲己抄起扳手砸向另一排罐子,边砸边骂:“狗日的毒枭,比荒兽还狠!荒兽至少明着吃你,他们暗着吸你的血!”她的动作快得像赛车过弯,扳手抡圆了砸在罐口,玻璃碎片溅在她脸上,划出两道血痕,她却笑了,“痛快!比撞荒兽还痛快!”
林刑天砍到第三排罐子时,警报声突然炸响。
他回头,看见仓库角落的摄像头闪着红光——刚才太急,没注意到那玩意儿。
苏妲己踹开最后一个罐子,拽着他往门口跑:“快走!他们发现了!”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刑天看见至少二十个黑衣人冲进来,手里端着枪,枪口的火光在暗处连成线。
他把苏妲己往旁边一推,铜斧横在身前,斧气斩如刀割开空气,最近的三个黑衣人被掀翻在地,胸口渗出血花。
他边打边退,嘴里骂得痛快:“你们这群喝人血的玩意儿,也配拿枪?老子砍荒兽都比砍你们有成就感!”
苏妲己的赛车服被划破几道口子,她抄起地上的铁棍抡圆了砸,铁棍砸在人身上的闷响混着她的笑:“刑天,往左!我撞开这条路!”林刑天往左闪,就听见“轰”的一声——苏妲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备用油桶,引爆的火光映得她的脸通红,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们冲出仓库时,天已经黑了。
林刑天的后背被划了道口子,血浸透了外套,却不觉得疼——面板上“刑天斧法”的进度条跳到了25/100,“刑天意志”激活度2.1%,这数字烫得他心口发疼。
苏妲己的赛车服沾了血和藻液,她甩了甩头发,把扳手别回腰间:“痛快!不过……”她突然拽住林刑天的胳膊,“刚才我看见楼顶上有个人,穿着黑风衣,一直盯着咱们。”
林刑天转头,只看见夜风卷起的碎纸片。
他摸了摸斧柄,铜斧微微震动,像在回应他的警惕。
回到曙光安全区时,王伯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老人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见他们回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小刑天,好消息!西边几个安全区的水源都恢复了,黑水会的净水票现在没人要,成废纸了!”他顿了顿,把地图递给林刑天,“刚才有个戴斗笠的人送来的,说是旧城区地下有个废弃热电厂……”
林刑天接过地图,月光下,“热电厂”三个字模糊得像团影子。
他摸了摸衣领里的路线图,铜斧在怀里发烫,这次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某种更烫的东西——像是被唤醒的,藏在血液里的,属于战神的,守护的欲望。
“王伯,”他抬头,目光扫过安全区里亮着的零星灯火,“明天,咱们去热电厂看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