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刑天跟着苏妲己穿过安全区主干道时,后颈的汗毛还在根根竖立。
凌晨三点的曙光安全区像只打盹的老兽,岗哨的探照灯在头顶划出冷白光圈,几个裹着破毯子的幸存者缩在篝火旁打盹,烤老鼠的焦糊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
他下意识攥紧斧柄,掌心的铜纹突然发烫,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挠他的神经。
“走快点。”苏妲己拽了他胳膊一把,红色赛车服的拉链蹭得他手背生疼,“王伯办公室的灯亮着呢,那老东西准是又通宵看那些破纸片子。”
林刑天这才发现,最前排那间铁皮房的窗户漏出昏黄灯光,窗棂上挂的铁皮风铃被夜风吹得叮当响。
他的脚步顿了顿——三天前他在仓库搬罐头时,王伯就是站在同样的位置,拍他肩膀说“这斧头和你有缘”。
当时老人指腹压在他手背上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掩饰什么。
“叩叩。”苏妲己直接抬手敲了门,没等里面应声就推门进去。
林刑天跟着跨进门,霉味混着陈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王伯正坐在堆满泛黄手稿的办公桌后,老花镜滑到鼻尖,听见动静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
“刑天,妲己。”老人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刑天腰间的铜斧上,“猎手说的话,你们都信了?”
林刑天把金属徽章拍在桌上。
蛇缠重瞳的图腾在台灯下泛着冷光,王伯的手指刚碰到边缘就猛地缩回,像是被烫到。
“十五年前的考察队……”林刑天喉咙发紧,“他说让我问您。”
王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抽屉摸出个铝制药盒。
林刑天这才注意到老人鬓角的白发比三天前更多了,后颈的皱纹像被刀刻出来的。
“那批人……去的是昆仑墟。”王伯拧开药盒的手在抖,“我是后勤组长,没跟队。他们出发前说要找‘战神遗物’,说能终结末日潮汐。”他突然掀开最上面的手稿,泛黄纸页上画着和铜斧一模一样的图腾,“后来卫星定位显示他们在古战场遗址集体失联,搜救队只找到半块斧刃——和你这把的材质,完全吻合。”
林刑天感觉后槽牙发酸。
他摸向斧柄,这次不是错觉了——铜斧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回应王伯的话。
斧身的金色纹路正从缝隙里渗出来,像活过来的金线,沿着他手背的血管往上爬。
“所以这斧头……”
“是‘战神之契’的载体。”王伯的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荒古传说里,十二战神用自身意志封印灾厄,武器是契约的容器。但意志不会平白选择人——”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刺得林刑天后背发紧,“你最近的扮演度,是不是涨得特别快?”
林刑天猛地想起面板提示。
昨天砍翻E级荒兽时,“扮演度:52%”的提示突然弹出,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他喉结动了动:“您怎么知道?”
“因为十五年前失踪的队长。”王伯翻开最底下的手稿,照片从纸页间滑落——穿冲锋衣的年轻人左眉骨有道月牙疤,和猎手脸上的疤分毫不差,“他姓林,出发前说自己做了十年同一个梦,梦里有个无头战神举着斧头喊他名字。”
铁皮房外突然传来哨声。
苏妲己走到窗边掀开帘子,探照灯的白光扫过训练场,几个守卫正押着猎手往地牢走。
猎手突然抬头,隔着二十米和林刑天对视,咧嘴笑出一口血牙。
“他笑什么?”苏妲己皱眉。
林刑天没说话。
他盯着自己手背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此刻正和铜斧上的图腾同步跳动,像在应和某种远古的鼓点。
王伯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意志需炼,不可轻取。这是考察队日志里最后一句话。”
那晚林刑天没回宿舍。
他抱着铜斧坐在仓库外的水泥台上,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刑天斧法:87/100”,“扮演度:58%”。
他试着挥了个斧气斩,血色弧光划破夜空,在墙上留下半尺深的刻痕——比昨天又强了三分。
“叮。”
铜斧突然发出蜂鸣。
林刑天掌心一烫,斧子几乎要脱手。
等他再抬头时,月光不见了。
他站在一片血色战场里。
脚下是焦黑的土地,远处倒着无数穿甲胄的战士,甲片上的纹路和他手背的金纹一模一样。
正中央站着个模糊的身影,身高足有两丈,脖颈处的断口渗着幽蓝的光——是刑天。
“意志需炼。”那声音像闷在青铜鼎里的雷,“不可轻取。”
话音未落,巨斧已经劈来。
林刑天本能举斧格挡,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骨头发出脆响。
整个人被震得飞出去,撞在无形的墙上又摔下来,嘴里尝到腥甜。
等他再抬头,虚影已经消散,战场开始碎裂,像被风吹散的灰。
“林刑天!”
熟悉的喊叫声穿透虚无。
林刑天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水泥台上,苏妲己正掐他人中,指甲盖都快陷进他皮肤里。
“你发什么疯?”她眼眶发红,“大半夜在这儿抽抽,手还攥着斧头乱挥,差点砍到我!”
林刑天摸了摸后颈——全是冷汗,把衣领都浸透了。
他抬头看月亮,还挂在仓库顶的铁皮烟囱上,刚才的战场像场幻觉。
可手背上的金纹更明显了,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连苏妲己都注意到了:“你手怎么回事?”
“被斧头教训了。”林刑天扯出个苦笑。
他刚要再说什么,仓库转角传来脚步声。
王伯举着煤油灯走过来,灯芯在风里摇晃,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北面山地的扫描结果出来了。”老人把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递给他,“热成像显示有金属反应,和考察队最后定位的坐标吻合。”他的目光扫过林刑天手背的金纹,又迅速移开,“你……最好去看看。”
林刑天低头看地图。
红色标记在“落凤岭”位置刺着眼睛,和铜斧此刻的颤动频率完全一致。
苏妲己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耳朵:“我开车,赤兔的油箱刚加满。”
夜风卷起地上的手稿页,林刑天眼尖看见上面写着“古战场遗迹,封印松动”。
他握紧铜斧,斧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心脏——这次不是错觉了,那里面真的有什么,在催促他,在等待他。
“明早五点。”林刑天说。
他望着安全区外的黑暗,那里有山,有未被探索的遗迹,有和斧头相关的秘密。
月光下,铜斧的金纹亮得刺眼,像某种古老的召唤。
苏妲己踢了踢他的鞋尖:“别让我等太久。”
林刑天笑了。
他摸出兜里的金属徽章,蛇缠重瞳的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天,或者更久之后,所有的疑问都会有答案——他能感觉到,这把斧头,这个名字,这场末日,正把他往某个注定的方向推去。
仓库的铁皮门被风吹得哐当响。
林刑天站起身,铜斧在手中轻颤,像在回应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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