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林刑天就被引擎轰鸣声震得眯起眼。
苏妲己的红色赛车“赤兔”正停在仓库门口，车头灯照得他眼皮发疼，排气管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团云雾。
“五点整。”她摇下车窗，腕上的机械表闪着冷光，“迟到一分钟我就碾了你。”
林刑天把铜斧往后座一甩，弯腰钻进副驾。
座椅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混杂着汽油和薄荷的味道。
他瞥见仪表盘上的油量指针稳稳指在满格，喉结动了动：“昨晚没睡？”
“给赤兔换了新火花塞。”苏妲己踩下离合，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总不能让你这耍斧头的，比我开车的还慢。”
越野车碾过安全区的铁丝网时，林刑天摸了摸兜里的金属徽章。
蛇缠重瞳的纹路硌着掌心，和铜斧的震颤频率严丝合缝。
他望着车外逐渐退去的木牌——“曙光1级安全区存活人数73”，风卷着碎纸片拍在玻璃上，有张泛黄的报纸边角印着“末日预言纯属造谣”，被他在末日当天喷过的标题。
“看什么呢？”苏妲己偏头，发梢扫过他手背的金纹，“再发愣，我真把你丢山谷喂荒兽了。”
“喂荒兽也得挑个风水好的。”林刑天扯了扯嘴角，忽然顿住。
前方山道旁的荒草剧烈晃动，一个裹着破棉袄的身影跌跌撞撞冲出来，枯树枝勾住他裤脚，整个人摔在越野车前。
苏妲己猛打方向盘，轮胎擦着那人的鞋尖刹住，引擎发出愤怒的轰鸣。
“老猫？”林刑天认出对方乱糟糟的白发——这是安全区里最会钻废墟的流浪汉，上次在垃圾场翻出半箱压缩饼干，换了三盒火柴。
老猫抬头时，眼眶青黑得像涂了墨，手指死死抠住前保险杠：“你们这是要去找死？”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落凤岭那片有‘鬼打墙’的古墓群，上个月勘探队进去六个，就剩半条胳膊挂在歪脖子树上！”
苏妲己降下车窗，眉峰倒竖：“老东西发什么疯？我们找金属矿——”
“不是矿！”老猫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戳穿林刑天的袖子，“我昨晚蹲在山脚下，听见石头缝里有铁链子响！还有……还有那图腾！和上个月被黑衣猎手杀的勘探队员身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林刑天的手按上后座的铜斧。
斧柄的温度瞬间透过掌心，金纹在皮肤下泛起微光。
他想起王伯递地图时扫过他手背的眼神，想起仓库手稿上“古战场遗迹，封印松动”的字迹。
“我这不是有开山斧么？”他拍了拍斧身，金属嗡鸣混着晨风钻进老猫耳朵，“再说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点尖牙，“键盘侠嘴炮没用，砍怪物总得试试真家伙。”
老猫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连滚带爬退进荒草。
林刑天看见他背过身时，肩膀抖得像筛糠。
越野车重新启动时，后视镜里的白发渐渐融进山雾，只余一句模糊的“作孽哦”被风卷散。
落凤岭比地图上画的更荒凉。
苏妲己把车停在山谷口，指节敲了敲挡风玻璃：“看到没？”她指向右侧半人高的荒草，“草尖都是焦的，像是被高温烤过。”
林刑天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确实，原本该是青黄的草叶呈现诡异的灰白，边缘卷曲成脆片。
他摸出铜斧，斧刃在草叶上轻轻一划，竟擦出一串火星——草里渗着细不可见的金属粉末。
“和王伯说的金属反应对上了。”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粉末，放在鼻端轻嗅，有股铁锈混着香火的味道，“走。”
两人沿着山谷往里走了约莫半里，苏妲己突然拽住他胳膊。
“看。”她抬下巴。
半塌的石制陵墓就藏在山坳里，石墙爬满青黑色苔藓，顶端的兽首雕纹缺了半颗眼珠。
最醒目的是入口处的图腾——两条蛇缠绕着重瞳，和林刑天兜里的徽章、手稿上的涂鸦，甚至上个月在废弃古庙墙上刮掉的痕迹，完全重合。
“这地方不对劲。”苏妲己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的汽油瓶，那是她专门为荒兽准备的“礼物”，“我后背发毛，像被什么盯着。”
林刑天却笑了。
他能感觉到铜斧在掌心发烫，金纹从手背蔓延到小臂，像活过来的金线。
面板在视野边缘闪烁，扮演度的数字从35%跳到38%——自从他摸到斧柄说“开山斧”那刻起，这数值就在涨。
“越是不对劲，越得进去看看。”他抬脚跨过倒在门口的石狮子，转头时看见苏妲己咬了咬后槽牙，到底跟上。
墓室里的空气比外面冷了十度。
林刑天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墙壁上的符文泛着幽蓝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符文，指尖刚贴上石墙，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刑天意志·试炼开启：击败守护者可获得额外激活度】
地面猛地一震。
林刑天被晃得踉跄，苏妲己已经退到角落，汽油瓶的盖子拧开一半。
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中央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无数岩石块从地缝里钻出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捏泥人——石傀的轮廓逐渐清晰，足有三米高，关节处嵌着暗红晶体，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D级荒兽，石傀。”林刑天舔了舔嘴唇，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
面板自动弹出信息，他能看见石傀的弱点标记在膝关节和后颈——那里的岩石明显疏松，暗红晶体闪得更亮。
石傀抬起石拳，带起的风刮得林刑天眼皮生疼。
他往左一滚，石拳砸在刚才站的位置，石板碎成齑粉。
苏妲己趁机甩出汽油瓶，火墙轰然升起，将石傀的退路封死。
怪物发出闷吼，石臂一挥，火墙被扇得东倒西歪，火星溅在苏妲己的皮衣上，烧出几个小洞。
“靠！这石头怪物不怕火？”她骂了一句，又摸出第二瓶汽油。
“不是不怕，是烧得不够！”林刑天抄起铜斧，斧气斩的光刃在斧尖凝聚——这是中阶刑天斧法才能用的技能，之前熟练度才45%，刚才被石傀逼得急了，竟突然突破到能用的程度。
他借着石傀转身的空档，斧刃精准砍向其右膝。
“咔！”
石屑飞溅。
石傀的右腿明显矮了一截，关节处的暗红晶体裂开细纹。
林刑天眼睛一亮，乘胜追击，斧法展开时带出残影——这是扮演度提升带来的增益，38%的扮演度让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成。
“左边！”苏妲己突然喊。
林刑天本能后仰，石傀的左拳擦着他鼻尖砸在墙上，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借势滚到石傀脚边，斧刃朝上猛撩，正中小腿的晶体。
这次晶体碎了一半，石傀的动作明显迟缓。
“火！”他大喝一声。
苏妲己的汽油瓶精准砸在石傀脚下，火焰腾起的瞬间，林刑天踩着石傀的脚面跃起，铜斧在头顶划出金色弧光。
石傀仰头欲吼，斧刃已经劈进它后颈的晶体——那是核心。
“轰！”
石傀轰然倒地，碎成一地岩石块。
林刑天摔在石堆里，喘得像拉风箱。
面板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刑天斧法·中阶：熟练度60/100】
“这坟……”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抬头对苏妲己笑，“比毒枭的老窝还难啃。”
苏妲己踹了脚旁边的碎石，嘴角却翘了翘。
她弯腰捡起块石傀的碎片，入手滚烫：“你刚才那套动作……像戏台上耍斧子的武生。”
林刑天刚要回嘴，墓室深处传来闷响。
两人同时抬头，最里侧的石墙正在缓缓移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门后漆黑一片，却有若有若无的斧刃嗡鸣传出来，和他手中的铜斧产生共鸣。
“走？”苏妲己摸出战术手电，光束刺破黑暗。
林刑天握紧铜斧。
金纹已经爬到了手肘，他能感觉到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在门后召唤，像潮水漫过脚踝。
“走。”他说，“但先回安全区补点物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隐约的喧哗。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收拾东西往谷口跑。
赤兔的引擎声在山谷里撞出回音时，林刑天瞥见曙光安全区的方向，广场上围了一圈人，最中央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手里的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是审判官老周。”苏妲己踩下油门，“他平时只在处决人奸时敲锣……”
林刑天望着越来越近的安全区，铜斧在腿上轻轻震颤。
他忽然想起老猫说的“黑衣猎手”，想起手稿里的“封印松动”，想起门后那道未知的路。
该来的，终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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