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静静地伫立在柴房门口,护山大阵那如血般的暗红流光,映照在他年轻却又透着坚毅的脸庞上,仿佛给他的面容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远处守山灵兽那凄惨的哀嚎声,正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划破了这寒夜的寂静。赵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折返而来。
“那杂役肯定有问题!”赵虎的鼻梁高高肿起,活像个熟透的番茄,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在咆哮,“陈长老前脚刚走,他就敢还手,说不定偷了什么宝贝!”
王师弟手里提着灯笼,那橘黄色的灯光在雪地上摇曳,映出一串凌乱的脚印,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混乱。他微微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贪婪,“赵师兄,要不咱们先报给执法堂?万一他真藏着什么秘宝……”
“报个屁!”赵虎怒目圆睁,猛地一脚踹开柴房那半掩着的门,门“嘎吱”一声,仿佛在痛苦地呻吟。“一个没灵根的废物,老子今天非要——”
然而,他的话音却在看到柴房内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柴房内空荡荡的,唯有一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墙角那只破陶碗里的水已然结冰,冰面上还漂浮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血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跑了?”赵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窗框上沾着一点铁灰色的粉末,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刚刚触碰到那粉末,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整扇窗户竟如脆弱的玻璃一般,瞬间裂成无数碎片。
“啊!!!”
赵虎惨叫一声,连忙捂住手,踉跄着倒退两步。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仿佛一条红色的小溪。那些粉末竟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伤口,拼命往肉里钻,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吞噬殆尽。王师弟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灯笼“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火苗“呼”地一下窜上干草堆,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整个柴房照得通明。
“妖...妖法!”绛紫袍子的跟班惊恐地尖叫起来,扭头便跑,结果被门槛狠狠绊倒,一头栽进雪地里,啃了满嘴的雪,模样狼狈至极。
而夜玄,其实此刻正静静地蹲在房梁上,宛如一只潜伏的黑豹。
他右手的食指指甲,已然完全变成了铁灰色,在阴影中散发着森冷的寒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刚才弹出去的剑灰,正是弑神剑意的残渣。遥想第一世时,苏青霜师娘对他要求极为严苛,逼他每日挥剑十万次,那剑锋磨出来的碎屑,都蕴含着斩魂的凛冽戾气。
“果然只能维持三息...”夜玄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眼睁睁看着赵虎手上的铁灰色逐渐褪去。如今他的修为尚弱,强行催动剑意,对他来说确实太过勉强。
但,这已然足够了。
“在那儿!”王师弟突然抬起头,灯笼的火光恰好映出了夜玄的衣角。
夜玄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匆忙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地时故意崴了脚,一瘸一拐地往后门跑去,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赵虎见状,脸上立刻露出狰狞的笑容,犹如饿狼看到了猎物,染血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按在了剑柄上。
“小杂种,你——”
夜玄却突然扑倒在雪地里,怀里那块青灰石片“不小心”掉了出来。月光如水,洒在石片上,石片上的血纹已然组成了一柄完整的小剑,剑尖正对着赵虎,仿佛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挑战。
“这是什么?!”赵虎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石片的瞬间,突然觉得掌心一阵透骨的冰凉。
紧接着,他的手掌竟齐腕断落,掉落在雪地上时,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就像一个被遗弃的玩偶。
断口处平整得如同镜面,连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赵虎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直到那钻心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窜上肩膀,他才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打破了夜空中的寂静。
夜玄装作“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实则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石片。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故意让赵虎的影子遮住了月光——因为他知道,弑神剑意遇光则发,见影则隐。
“我的手!我的手啊!!!”赵虎跪在雪地里,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嚎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王师弟则早已被吓得呆若木鸡,裤裆处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显然是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巡逻弟子。夜玄心里明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立刻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扑向赵虎:“赵师兄!你...你的手怎么...”
在旁人眼中,这个瘦弱的杂役是出于关心,想去扶起受伤的外门执事。但只有赵虎能清楚地看到,夜玄贴近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笑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你知道吗?”夜玄用气音,如同鬼魅般在赵虎耳边说道,“剑灰入体,三日后爆心而亡。”
赵虎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夜玄装作“慌乱”地扯下自己的衣襟,给赵虎包扎伤口,实则将最后一点剑灰,不着痕迹地抹在了他的断腕处。赵虎想要挣扎,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连舌头都仿佛被冻住了,无法动弹分毫。
“夜玄!怎么回事?!”
三个巡逻弟子如疾风般冲进院子,为首的正是执法堂的刘师兄。夜玄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刘师兄!赵师兄他们...他们突然就...”
刘师兄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狼藉——断手的赵虎、尿裤子的王师弟、吓晕过去的跟班,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杂役。怎么看,都像是赵虎又在欺凌低阶弟子,结果不知遭遇了什么报应。
“带走。”刘师兄一挥手,宛如下达圣旨的帝王,两个巡逻弟子立刻架起赵虎,往执法堂的方向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夜玄跪着的地方,积雪正在微微发蓝,那是弑神剑意的残渣在悄然吸收月光,仿佛在积蓄着下一次爆发的力量。
禁地震动
执法堂的人刚一离开,夜玄便立刻捡起石片,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指尖碰到剑纹的瞬间,他忽然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剑鸣,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似乎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响,让他的心神为之一振。
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仿佛大地在颤抖,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夜玄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后山禁地的方向。夜幕下,只见山脊线上,一道湛蓝的剑气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冲天而起,在云层上斩出一道长达千丈的裂痕,仿佛要将天空撕裂。那剑气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夜空,美得让人窒息,却又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
护山大阵的暗红流光,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激怒了一般,瞬间变得狂暴起来。那暗红色的光芒如汹涌的潮水,疯狂地扑向那道蓝光,仿佛要将其吞噬。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半空中激烈相撞,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阳爆炸一般,随后产生的冲击波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肆虐开来,震得整个外门都在摇晃,房屋的门窗“嘎吱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震碎。
夜玄单膝跪地,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他的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师娘...”他轻轻地摩挲着石片上的剑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敬畏,仿佛在与一位久违的老友对话,“您醒了?”
维持伪装
天边的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持续了不到十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短暂的一幕,却足以惊动整个宗门。夜玄清楚地听见主峰传来的钟声,那是召集所有长老的警讯,声音悠扬而沉重,仿佛在诉说着宗门即将面临的危机。
他迅速调整表情,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往杂役房跑去。一路上,遇到几个同样被惊醒的杂役,大家都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周围隐藏着无数的危险。
“夜玄!”一个佝偻老者拦住了他,声音带着一丝焦急,“药圃的龙血草...”
“李伯,我这就去盖草帘!”夜玄装作“慌慌张张”地应着,实则脚步沉稳地转向药圃的方向。经过一棵老槐树时,他突然抬手,铁灰色的指甲在树皮上划了一道浅痕,那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却又暗藏玄机。
树后,传来一声闷哼。
夜玄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他才闪身躲进药架后面,犹如一只敏捷的狐狸。
“出来。”他对着空气,低声说道。
林红棉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她身着的白衣上,沾着几点触目惊心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腰间原本佩戴的翡翠铃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给她增添了几分冷艳与神秘。
“你杀了赵虎。”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
夜玄低头,搓着衣角上的血渍,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林师姐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本事...”
“他爆心而亡。”林红棉的声音很轻,却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夜玄的心上,“就在执法堂门口。”
夜玄适时地露出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爆...爆心?难道是魔修...”
林红棉突然逼近,带着药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那手指看似纤细,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夜玄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正在用灵力探查自己的经脉——可惜,她绝对想不到,弑神剑意竟然藏在他的指甲里,而不是丹田之中。
“你最好永远这么废物。”她冷冷地松开手,甩下一句冰冷的话,仿佛一阵寒风,“否则...”
夜玄等她走远,才慢慢直起腰。月光下,他右手的食指指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掌心却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那是刚才林红棉捏他时,他故意用指甲划的。
剑痕里渗出的血珠,正被石片贪婪地吸收着,仿佛石片是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饕餮。
“否则怎么样呢,师姐...”夜玄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你也会像第七世那样,死在我手里吗?”
夜玄盖好最后一株龙血草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他揉了揉“酸疼”的腰,装作一瘸一拐地往回走,那模样,就像一个疲惫不堪的老农。
没有人注意到,药圃的雪地上,留着一串脚印——每个脚印的中心,都有一点蓝光转瞬即逝,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流星,稍纵即逝,却又暗藏着神秘的力量。
更没有人看见,后山禁地的悬崖边,那道被铁链锁住的白衣身影,正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眼睛,那眼睛犹如深邃的冰湖,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锁链上,七道剑痕中的第一道,悄然崩裂,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