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容把手机倒扣在咖啡杯旁时，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她虎口的茧慢慢往下爬。
屏幕熄灭前最后一秒，她瞥见最新一条评论：“地下赌场都能当科研基地？陆家二小姐怕不是把‘星轨’写成赌徒手册了吧？”
“昭容姐，”程诺抱着笔记本挤到她身边，屏幕上滚动着光蚀论坛实时热榜，“顾氏旗下的娱乐号开始带节奏了，说您是靠婚约关系进的实验室——”
“停。”她指尖戳了戳程诺的键盘，咖啡杯底在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顾承砚这人啊，向来喜欢把刀子裹着糖衣喂。”
窗外的全息广告屏突然亮起，顾氏集团的霓虹标志在雨幕里晕成一团紫雾。
三天前地下赌场那幕还在她脑子里转——他晃着U盘说“星轨源码在这里”时，袖口蹭过她指尖的温度，现在倒成了舆论里“陆昭容攀附顾氏”的实证。
“叮——”手机震动起来，是裴子墨发来的邮件。
她扫了眼附件里的“光蚀高校知识挑战赛”名单，林澈的名字在参赛选手栏格外刺眼。
“这小孩上个月刚破解了麻省理工学院（MIT）的量子加密算法。”程诺凑过来看，镜片上蒙了层白雾，“顾总这是……”
“怕我在赌场丢的脸不够，要再送我去赛场丢次？”陆昭容把手机揣进牛仔外套口袋，起身时带翻了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林澈”两个字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走，去会会这位天才少年。”
比赛场馆的后台飘着消毒水混着发胶的味道。
陆昭容推开门时，林澈正对着化妆镜调整领结，银框眼镜在灯光下反着冷光。
“陆小姐。”他转过椅子，膝盖上摊着本《神经网络优化案例集》，“听说您的论文里，梯度下降算法的收敛条件写漏了个绝对值符号？”
“哦？”她拖了把折叠椅坐在他对面，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那你是靠嘴皮子破解的麻省理工学院算法？还是说，顾承砚给你塞名单时，连演讲稿都写好了？”
林澈的手指在书页上蜷成白生生的弧度。
后台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是观众席的灯光测试。
陆昭容瞥见观众席角落有道阴影动了动——顾承砚正歪在贵宾座上，黑色西装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食指抵着下巴看她。
“她今天情绪太稳了。”顾承砚对着裴子墨的耳朵说，目光追着陆昭容甩到肩后的马尾辫，“昨天论坛爆帖时，我以为她至少要摔个杯子。”
“顾总，您这是盼着她出糗？”裴子墨低头调着望远镜焦距，“可她刚才回林澈那话……倒像是把您也算进局里了。”
顾承砚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陆家老宅，她举着奶茶说“这婚我本来也不想结”时，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调子，偏生每句话都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选手入场！”
陆昭容踩着高跟鞋往台上走时，能听见观众席此起彼伏的议论。
“真的是她？”“这妆化得比网红还浓”“顾氏怎么会和这种……”
她在座位上坐定，余光瞥见林澈的指节捏得发白。
大屏突然亮起，题目浮现在蓝色光雾里：“设计一个神经网络优化模型，解决多源数据融合时的梯度爆炸问题。”
林澈几乎是立刻扑向键盘，指尖敲出连珠炮似的声响。
陆昭容却往后仰进椅背，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出了神——上周三在实验室，程诺泡错了奶茶，把全糖的珍珠奶盖倒进她的美式咖啡里，她盯着那杯浑浊的液体突然想到，数据融合不就像调奶茶？
甜度（学习率）太高会过拟合，温度（正则化系数）太低会欠拟合，得在奶香（特征权重）和茶味（数据噪声）间找平衡。
“我申请口述解答。”她举手时，林澈的键盘声猛地顿住。
评委席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陆同学请讲。”
“各位老师，这题其实可以类比成奶茶配方调整。”她站起身，在白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杯子，“假设我们要调一杯让顾客喝得最爽的奶茶——”
观众席传来细碎的笑声。
林澈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手指悬在键盘上忘了动作。
“甜度相当于模型的学习率，太高会像奶茶太齁，梯度爆炸；太低又像奶茶没味，训练太慢。”她拿马克笔在“甜度”旁画了个爆炸符号，“温度可以看成正则化系数，太低的话，就像奶茶凉了会分层，数据融合时容易过拟合；太高……”她突然笑了，“大概会烫嘴，模型参数震荡。”
评委席的李教授猛地直起腰。
他上个月刚在学术会议上和麻省理工学院的专家争论过梯度爆炸的类比方式，眼前这丫头用奶茶打比方，竟把他没想通的临界点画得明明白白。
“所以关键是在甜度、温度和奶香（特征权重）之间找平衡点。”陆昭容放下马克笔，指节敲了敲白板上的流程图，“就像好的奶茶要让茶味、奶味、小料各占三分，好的模型也需要这三个参数动态平衡。”
掌声像炸雷似的响起来。
林澈的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他刚才太专注听陆昭容说话，误把“删除临时变量”输成了“删除全部数据”。
代码框里的字符瞬间消失，评分系统跳出刺目的“0分”。
“你这是哗众取宠！”他“砰”地推开椅子，眼镜滑到鼻尖，“用奶茶类比学术问题，你当这是过家家？”
陆昭容抄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口，慢悠悠道：“那林同学刚才那串错误矩阵……”她歪头想了想，“是你妈打电话让你回家吃饭前写的吗？”
全场哄笑。
方思雨的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姐好飒”刷爆，几个打赏特效在屏幕上炸开，连平时只刷美妆的粉丝都涌进来：“这嘴炮我能听十年！”
赛后的休息室飘着冷掉的盒饭味。
陆昭容盯着手机里新弹出的热帖：“知识竞赛黑幕？陆家二小姐靠耍嘴皮子赢天才少年”“建议顾氏查查未婚妻智商”。
“昭容姐，要我去公关部？”程诺捏着保温杯，杯身还冒着热气，“我认识几个技术流大V，能……”
“不用。”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帮我整理过去三年‘星轨’的测试数据，挑几个低风险模块放出去。”
“明白。”程诺推了推眼镜，“顺便把真正的漏洞藏得更深点，让他们查无可查。”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方思雨举着手机冲进来，直播画面里全是“对峙”“开撕”的弹幕：“昭容！有个自称‘学术打假人’的账号要连麦你，说手里有你论文造假的证据——”
陆昭容扯了扯牛仔外套的拉链，嘴角勾起个锋利的笑。
窗外的霓虹刚好漫进来，在她眼尾镀了层细碎的光。
“连麦？”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亮光照得方思雨倒吸口冷气，“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大家看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