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驶下天台专属车道时,陆昭容的指尖还残留着顾承砚掌心的温度。
她歪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对方正单手扶着方向盘,眼尾的红痣在车载暖光下像颗融化的糖。
刚才在天台被风吹乱的发丝搭在额角,反倒衬得平日西装革履的顾总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够了?”顾承砚侧头,喉结随着说话声滚动,“再看就要撞到路牌了。”
陆昭容嗤笑一声,抬手帮他把乱发别到耳后:“顾氏继承人要是在告白夜出车祸,明天的头条该是《商业巨子为情所困香消玉殒》了。”
话还没说完,大腿根的微型终端开始震动。
她低头扫了眼投影在腿上的消息,沈知夏的头像跳动得像颗小炸弹——“星轨测试服务器被人摸进后台了!IP像在玩跳房子,我追了三条中继站还没定位到源头!”
陆昭容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日志截了吗?”
“截了截了!”沈知夏的语音带着点急躁,“对方用的是08年的老渗透手法,跟三年前暗链攻击你妈妈实验室的代码……有点像。”
最后几个字被电流声扯得支离破碎。
陆昭容的指尖顿在半空,窗外光蚀城的霓虹突然变得刺目。
十二岁那年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突然涌进鼻腔——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前,攥着她的手说“容容要藏好自己”,而三天后,实验室的监控里就出现了带着鸭舌帽的身影,用她妈妈写的旧代码破解了门禁。
“怎么了?”顾承砚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正侧身看着她,眉峰微蹙。
陆昭容迅速收敛情绪,指尖在终端上划掉聊天框:“沈知夏那丫头又把服务器当成游戏厅了,说有人偷偷摸了她的存档。”她扯了扯顾承砚的领带,“不过顾总,你的助理是不是在拐角探头探脑半小时了?”
顾承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裴子墨正站在消防栓旁边,西装裤线笔挺得能裁纸,手里捏着个银色U盘,见两人看过来,立刻低头假装研究灭火器使用说明。
“裴特助今天的绩效考核指标是当人形监控器吗?”陆昭容推开车门,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说吧,顾先生又要搞什么鬼?”
裴子墨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又迅速移开:“顾总让我带陆小姐去顶楼观景台。”他顿了顿,补充道,“说是有东西要给您。”
观景台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光蚀城的夜景,在比天台更开阔的视野里,全息广告的光斑在顾承砚的肩线上跳跃。
陆昭容刚跨进门,就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像是从旧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还留着参差不齐的毛边。
“顾总这是要复古吗?”她故意拖长音调,“现在流行手写信了?我还以为你只会在商业合同上签字呢。”
顾承砚转身,眼底漾着笑意:“上次在你的实验室看到你写代码的草稿纸,突然想起了这个。”他把纸递过去,“解开它。”
陆昭容接过纸,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二进制代码,排列方式却不像普通程序——有些字节间隔明显,像是特意空出来的。
她摸出终端扫了扫,屏幕上的数据流滚动了两秒,突然跳出一行字:“我的世界没有逻辑漏洞,除了你。”
“噗。”陆昭容忍不住笑出声来,“顾承砚,你这是把我当成编程题考了?”
“三年前在你的生日宴上,我拆解你的论文时,你在后台把蛋糕刀磨得唰唰响。”顾承砚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写一段让你解不开的代码就好了——结果现在发现,最解不开的,是看见你就乱了的心跳。”
陆昭容望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西装领口。
顾承砚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却听她压低声音说:“顾总,你上次说‘性格不合’退婚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心里写这种酸溜溜的代码了?”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成为顾氏的人形契约机。”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她后颈的发尾,“直到在冷藏库,你拽着我的袖口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学渣’——你眼睛里的光,比我见过的所有代码都亮。”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昭容,我以前觉得爱情是交易,但现在我想和你签一份终身合同,只有一条条款:甲方永远是你,乙方永远爱你。”
陆昭容的心跳快得要撞出肋骨了。
她想起三年前退婚宴的后台,自己攥着蛋糕刀时,听到顾承砚对记者说“陆小姐需要安静的环境”;想起上周被黑客堵在电竞酒吧,他带着人踹门进来时,西装下藏着的指节还沾着血;想起刚才在天台,他说“有人能接住我的疯狂”。
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巴:“顾总,终身合同要加附加条款——以后我的代码你得帮我找漏洞,我的麻烦你得帮我解决,还有……”她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我的黑客攻击,你得当人形盾牌。”
顾承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成交。”
观景台的门被敲响时,陆昭容正窝在顾承砚的怀里研究终端。
裴子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顾总,陆小姐,入侵信号已经定位到了。”
顾承砚替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才应了声“进”。
裴子墨捧着平板快步走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境外中继站绕了七道,最终源头指向‘银翼科技’——唐婉儿上周刚飞去纽约和他们签了合作备忘录。”
陆昭容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调出“星轨”防火墙日志:“果然,用的是08年的旧渗透代码。”她眯起眼睛,“我妈妈当年为了测试防火墙,故意留了一段漏洞代码在公开数据库,只有参与过‘星轨’一期开发的人知道。”
“唐婉儿?”顾承砚挑眉,“你那位继母的宝贝女儿?”
“我那位继母林淑芬当年是我妈妈的助理,跟着参与过一期开发。”陆昭容调出林淑芬的工作记录,“唐婉儿上个月翻了她的旧电脑,估计是翻到了这段代码。”她敲了敲终端屏幕,“他们在找‘星轨’的后门,想复制核心算法。”
“那正好。”陆昭容突然笑了,指尖在终端上快速编写代码,“我给他们设一个钓鱼接口。”
顾承砚凑过来看她操作:“假的‘星轨’核心接口?”
“对,里面嵌了追踪器,再放点半真半假的算法片段。”陆昭容将程序上传至公共数据库,故意留下几条明显的“漏洞”,“他们肯定会以为找到了真后门,到时候顺着追踪器……”
“就能摸到他们的老巢。”顾承砚接过话,眼里闪过赞赏,“看来陆小姐不仅会写代码,还会设圈套。”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陆昭容关闭终端,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再说了——”她勾住他的脖子,“有顾氏的安保网络做后盾,我钓鱼的底气足得很。”
顾承砚捏了捏她的后颈:“需要顾氏的‘人形警报器’做什么,陆小姐尽管吩咐。”
深夜,陆昭容窝在顾承砚的书房里修改代码。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她的发顶投下细碎的光斑。
顾承砚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余光却总是往她那边飘——她咬着下唇敲键盘的样子,像一只认真的小兽。
“看什么呢?”陆昭容突然抬头,“顾总今晚的绩效考核指标是当监工吗?”
“看未来的顾太太。”顾承砚放下文件,“明天陪我去见奶奶吧?她听说我退婚后又去追人,非要我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陆昭容的指尖顿在了键盘上。
她想起加密邮箱里那封未读的“暗链余党”邮件,想起唐婉儿和银翼科技的合作,想起林淑芬最近频繁出入老工业区——那里是当年暗链的窝点。
但她只是笑道:“行啊,不过要是顾老太太问我会不会做饭……”
“我会说你会写代码,能保护顾氏的未来。”顾承砚走过来,把她连人带椅子转了过来,“再说了,我奶奶当年可是靠黑了竞争对手的财务系统,才当上顾氏家主的。”
陆昭容被逗笑了,却在他转身拿外套时,迅速点开微型终端。
加密邮箱的红点还在跳动,发件人“暗链余党”的新消息只有一行字:“唐小姐的银翼合作,不过是开胃菜。”
她的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悬,最终按下了“删除”。
窗外的霓虹依旧流转,而沙发上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男人,正举着她的外套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再不走,奶奶该派私人飞机来接了。”
陆昭容起身,把终端塞进包里。
有些风暴,总要等它靠近些再应对。
但至少现在——她望着顾承砚伸过来的手,唇角扬起——她不是一个人了。
电梯门合上时,她的微型终端在包里轻轻震动。
某个未被删除的备份邮箱里,“暗链余党”的邮件悄然躺在草稿箱里,标题是:“顾氏少夫人的代码情书,该让光蚀城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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