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快走吧,帕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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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嘲风第一次在前文明见到德丽莎(Theresa)时,他的表情可不能仅仅用惊讶来形容,但也很快释怀了:毕竟前文明能出现普罗米修斯版鸭鸭、同名的希儿(Seele)、Himeko乃至隔壁那个带有一撮红毛的爱因斯坦博士,甚至那撮红毛到了后文明还成了精,出现一个学园长也不足为奇。

一样的孩子气,一样的喜欢苦瓜汁,让苏嘲风一度幻视成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又或许是成长环境不同,前文明的德丽莎没有疼爱她的爷爷,只有无情肆虐的崩坏,这使她实际上非常成熟可靠。他曾经受过对方许多帮助,但也被对方追着念叨不少;与阿波尼亚不同的是,苏嘲风拒绝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而对于这张孩子般的脸,他有些无法将拒绝说出口。

哪怕是后来成长起来的苏嘲风,见到德丽莎也只有绕道的份,逐火英桀们也常用这个来打趣他。

那么,她的过早出现会是阿波尼亚做的吗?这个想法仅仅出现了一瞬就被苏嘲风按下。按照以往的经验,阿波尼亚结识到德丽莎也是很久之后的事,并且此刻对方在楼下经过,阿波尼亚也无动于衷,这很符合她对陌生人的态度,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她也没有动机做这件事。那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他无意识的为老友辩解着,将对方从诡谲的迷雾中摘出来。回过神时,周围换成了陌生的景色,早已看不到那间福利院。看来下次跟那小家伙见面,又要被指着鼻子说没礼貌了。

这么想着时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把某只小野猫弄丢了。于是他匆忙回头,发现了那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他身后的小小影子:黄昏的阶梯流淌着蜂蜜色的光线,棕发的少女抱膝坐在他斜后方第三排的身影被拉长,发梢在地面织成焦虑的网,她正隔着一条小道凝视着你,指尖无意识第在罐头身上旋转。

她发现了他在看着她,眼睛像是照进了夕阳,映出苏嘲风内心浅浅的愧疚。

“老板……你还好吧,刚才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可吓坏咱了!”

耳旁又响起了她活泼的叽叽喳喳,舌尖弹跳的声音像是小猫用肉垫拍打窗玻璃,似是无忧无虑,可下意识将碎发别向耳后的动作暴露她内心的担忧。苏嘲风移到她的身边,将向帕朵身边使劲挤的罐头拎了起来,代替大猫坐在了她的身边,再将不敢挣扎的大猫放到自己的双腿上。

“疗养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啊,怎么不在那里和他们一起玩,难道老板看起来很柔弱吗,菲莉丝姐姐。”

“嘿嘿……老板当然是一等一的厉害,但咱就是觉得老板那时候……有些无助,呃,这么说老板不会揍咱吧?”

她的吐息里浮着晒干的雏菊香,碎发随着试探的语调扫过他的耳廓,像是幼猫尾巴尖拂过的好奇。他想,如果是最开始的帕朵菲莉丝肯定不会这么大胆吧?

“这么说,帕朵菲莉丝的直觉还有窥探他人心情的作用,嗯,数据库该更新了。”

“诶,那个东西听起来就好危险……不是直觉了!是老板那时候表现得太明显了,连罐头都觉得很不对劲,对不对,罐头?”

“喵……”

大猫在苏嘲风的大腿上死死闭眼假寐着,听到帕朵的呼唤才细不可闻的喵了一下。

看来维尔薇说的没戳,苏嘲风确实是个蹩脚的演员。紧迫的命运让他产生了去见阿波尼亚的想法,但那位陌生的老友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眼中的景色,她曾经想要告诉自己却被自己拒绝,如今他想要知道,可这次又变成她沉默了,多么讽刺啊。

他发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也越是留恋其中。或许是这一次的发展不同以往,出现了的变数甚至影响到了他放在心里的那些人,让他对未来惶恐不安。

好在,他们还在他身边。

“说起来,逐火之蛾的战士都是这么选拔的吗,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观察你,然后突然就有一群黑衣人把你抓走,感觉好恐怖!”

“……不要把逐火之蛾说得像是坑蒙拐骗的组织啊。”

“可是老板也是这么找到我的啊,还对我超级了解!”

“你这么一说……”

嘶,这小丫头说的有点道理啊,是不是要整顿一下逐火之蛾的作风了?决定了,就从刚才那些影响逐火之蛾风评的支部队员开始吧。帕朵看着苏嘲风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思路,不过罐头看起来也很迷茫,那应该没问题。

“帕朵是好奇刚才的修女会怎么样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少女显些藏不住心事,反应过来后又强装镇定,殊不知她在慌张中,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袖口揪出褶皱。

“要跟我去看看吗,顺便让老板补偿一下你充公的糖果?”

“我……”

“听从你的直觉吧,那是你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不是吗。就像你觉得阿波尼亚很危险一样;如果逐火之蛾也让你的直觉发出了警报,那就跑的远远的,千万不要被打上印记。”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帕朵蹲踞在夕阳下喂猫的样子:那只黑猫最爱蹭她悬空的脚踝,少女便顺势蜷坐在歪斜的井盖上,裙摆绽开成沾满光屑的荷叶;风起之时,栗棕色发丝与猫尾朝着同一个方向飘摇,她伸手去够那飘散的云,身姿轻盈得像是要随风飞起来。偶尔被大胆的猫崽扒住裤脚,便从兜里变出半根皱巴巴的香肠,剥开时塑料纸的脆响引来一声声猫叫。

果然,他还是喜欢她那副模样,即使是后来崩坏会让她不得不加入逐火之蛾,他也希望她可以不用去战斗,能够做一只自由自在的猫,再也不要明知会死还是去开了那扇致命的门。

“放轻松,只要帕朵还活着,我还活着;那么苏嘲风就一直会是帕朵菲莉丝的老板,帕朵一定会好好活着,对吧?”

他是那只搅动命运的手,是最危险的人。

所以带着他的祝福,离他远一些吧,帕朵菲莉丝。

“毕竟听从直觉的帕朵,可是连死亡都追不上啊。”

苏嘲风还是那样平淡的说着,生与死的话题在他的嘴中仿佛就跟明天吃什么一样。他凭空变出一枚银币,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帕朵菲莉丝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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