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德丽莎女士的检测马上能出来，但是长官，请问您有向上层申请权限查阅检测报告吗？”
“梅比乌斯实验室并列于逐火之蛾议会，我想他们还没有资格来审查我的权限。”
“……是我的过失，长官。”
随手将锅甩给梅比乌斯，苏嘲风拦截了德丽莎的体检报告；黄昏街常年盗贼横行，逐火之蛾的驻扎地也时不时遭贼，因此并没有配备顶尖的设备，这里的检测也只是最小程度的「全面」，但饶是如此，数据依旧触目惊心。
苏嘲风的指节泛着冷玉般的青白，那份检测报告在他手中裂出蛛丝般的纹路，纸张纤维断裂的微响混着加密墨水蒸腾的苦杏仁味，在资料室中酿成无声的雷暴。白色的纸张映出他瞳孔深处的异变——素日漫不经心的墨色褪成枪膛深处的哑光，瞳仁边缘浮起血丝织就的荆棘王冠。
“好一手算计……”他轻喃的字句裹着寒气，远处罐头的毛发突然根根炸起，吓了相谈甚欢的帕朵和德丽莎一跳。
如果他今日没有去到疗养院或是逐火之蛾驻黄昏街营地，那么他就不会发现被带来做检测的德丽莎；异常的数据一旦被任何一个逐火之蛾的人发现都会被上报，而由于这里简陋的仪器必定会让她到总部再进行一次检测。
“监视德丽莎女士的负责人在哪？”
“是我……请问长官有什么疑问吗？”被他眼中翻涌着的怒火烫到，他回答的同时几乎咬到了舌头。
“如实交代，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到那种边远小镇去监视德丽莎女士。”
“……几年前，一通匿名电话打到了这里，对方的设备似乎有些老旧，失真严重得分不清男女。那边的人告诉我们，那个边缘小镇里有一名叫做德丽莎的修女，崩坏能适应性很高，是个能跟……您相比的好苗子。”
“这么可疑的信息，你们就没打算查过那个人的地址？”他的低语如同来自寒冬的刀刃，一字一句沿着他们的心脏划出血痕。
“问题就出在这里……长官，我们翻阅不到那则通话记录。”
嘶拉——
他手中最后一页报告突然化为齑粉，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办公桌，骨节绷出青玉断裂的冷光。
“什么叫做……翻阅不到？人为删除也好，幻听也罢，总有比这更让我信服的理由，你们还隐瞒了些什么？”
“我毫无隐瞒……长官，那则通话记录是如何消失的我们的确无从得知，在场的所有人也确实都不记得那个人的声音，事后我们查找监控录像，也只有我们接通电话和挂断的录像。所以这种情况下，如果要摸到那个人的蛛丝马迹，我想必须从德丽莎女士身上下手。但经过我们的调查，对方的关系网毫无可疑之处，说句不切实际的，长官，那就像幽灵打来的一通电话。”
随着咔嚓的一声，他指尖击打的金属桌面出现一道扭曲的凹痕，撞击声惊醒了资料室的报警系统；其他在驻地的人员纷纷赶来，又被他滚烫的愤怒赶出资料室。
“录像在哪？”
……
监控视角中，那一日逐火之蛾内部人员的活动在苏嘲风深邃的眼眸中闪灭，最后系统在接线员挂断电话的画面自动按下了暂停。这大概是第二十一遍，从这份监控录像上完全找不到可疑之处。
是针对德丽莎的阴谋吗，或者是针对逐火之蛾的？不，都不对。
德丽莎的这份报告上报总部后势必会经过梅比乌斯的手，鉴于那份数据与他被封禁的报告相似性极大，梅比乌斯又一定会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么不管他是否在黄昏街见到德丽莎，那份报告都会被他亲手拦下。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苏嘲风只能得出这个答案——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场事件关系到的所有人里，明面上看似彼此毫无相连，可曾经苏嘲风却与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同时这也是苏嘲风最想不通的一点，对方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场旅途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不该有倒带前的记忆才对。
如果理由无从下手，那么从方式上来说呢？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到逐火之蛾里的人理论上只有樱和帕朵，但樱会毁掉监控又或是在监控中留下身影，而帕朵……那傻孩子可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不是潜入，那……会是在监控和通讯器上动了手脚吗？能轻易戏弄整个黄昏街支部的人，除了那位天才恐怕没有别人了。
“会是你吗，维尔薇？”他喉见滚出的字节带着沉重的铁锈味，一点点碾压着面前与他对话的负责人。在他颤抖着快要承受不住时，他忽然又收起了泄漏的气势，蛰伏的夜光丝线也平静下来。
如果顺着对面的意思来看，最终的结果就是德丽莎的真实数据被他掩盖，成功以素质优秀的战士这一身份加入逐火之蛾；不过以他的性格，也必然会怀疑到维尔薇头上。假设那个人是维尔薇，为什么不直接打到总部？她的骄傲可不会向庞大的逐火之蛾总部低头。那么是那个人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些什么，比如：
维尔薇此刻就在黄昏街。
看来那个人是一个十分了解他、德丽莎和维尔薇的人，也就是曾经的十三英桀中的一员。呵……他的老朋友们总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他一些……惊吓。按这个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有了绕过崩坏意志对过往「压制」的方法，而且这个方法想必存在诸多限制，不然他身边的爱莉希雅、梅比乌斯以及之前遇见的维尔薇和面前的帕朵都丝毫没有想起来的征兆……帕朵？
她无声哭泣的画面在他思绪内闪回，那句不要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是她取回记忆的征兆吗？苏嘲风感觉似乎有了头绪。
比起一直思考看不清的谜团，他更愿意直接去做。若是对方只是想把德丽莎和维尔薇更早的推到他身边，自己或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想加入逐火之蛾，那他要做的就只有收下这份馈赠，不再去打扰对方。
你说陷阱？那些老朋友怎么会害他呢。
既然抓不到那位老友，那他刚好愁着拿什么理由逮捕维尔薇呢，谎报军情连累一个乡下修女的罪名不就来了吗。
“通知黄昏街负责网络安全的所有人，去找一个以下特征的少女，同时暗中监视所有离开黄昏街的路口。其他人去排查搜查的可疑地点，抓捕这个把我们玩弄与鼓掌的……天才。”
“是！”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