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从投壶会回来,智宵算是彻底“宅”下了。
兄长智瑶的禁足令,本意是惩戒,却歪打正着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闭门不出,与世隔绝”的理由。
至于外面那些关于他“福运惊人”、“如有神助”的离谱传闻,他听阿旁小心翼翼地提过一两嘴后,便大手一挥,全然采取了鸵鸟政策。
“爱怎么传怎么传去!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一个个去堵不成?”他对着满脸担忧的阿旁翻了个白眼,“天塌不下来就行!再有人来,一概说我遵兄长之命,闭门思过,潜心抄书,概不见客!”
阿旁领命去了。智宵则长舒一口气,觉得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些了。虽然偶尔还能听到院里洒扫的小仆们交头接耳,看他的眼神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但他懒得理会。咸鱼嘛,最重要的就是练就一身“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厚脸皮神功。
清净是清净了,但折磨依然存在——抄书。
《诗》三百篇,听着风雅,真要一字一句用毛笔誊写到竹简上,那滋味……简直了!
智宵有气无力地盘腿坐在冰凉的席子上,腰背弯成一个极其难受的弧度,才能勉强够到矮几上的竹简和笔墨。
“嘶……这破姿势,迟早得弄出腰间盘突出……”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一边拿起那支粗陋的毛笔。笔头硬邦邦的,蘸饱了墨汁,滴滴答答往下淌,写出来的字更是粗细不匀,墨迹深浅难控。更别提这个时代的文字,弯弯绕绕,辨认都费劲,遑论书写?
“参差荇菜……”他努力辨认着原简上的字,小心翼翼地往新的竹片上描。写不了几个字,手腕就酸了,脖子梗得像块石头,眼睛也累得不行。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智宵放下笔,忍不住哀嚎一声,瘫倒在席子上,呈“大”字型挺尸。
这哪是抄书?这分明是上刑!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现代办公室里舒适的人体工学椅、高度合适的办公桌、明亮的台灯、顺滑的签字笔、还有敲敲键盘就能输入的电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行!绝对不行!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三家分晋,老子先得一身职业病!”
他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目光扫过那低矮的案几和硬邦邦的席子,越看越不顺眼。
“凭什么非得跪在地上写字?就不能坐得高一点,舒服一点吗?”他喃喃自语。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桌子!高一点的桌子!可以让他坐直了腰也能轻松够到的桌子!
还有……椅子!没错,椅子!可以坐着,还能让腰背有个依靠的东西!
他记得以前看过一些历史纪录片,好像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席地而坐,高足家具是后来才慢慢普及的。
但这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需要这玩意儿!
管他什么时代潮流,管他什么礼教规矩,老子要让自己舒服!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桌椅结构并不复杂,智氏家大业大,找几个手艺好的木匠,按照他的想法打造一套桌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反正他现在被禁足,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把这枯燥的惩罚时间,用来改善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
对!就这么干!
想到这里,智宵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动力。腰不那么酸了,背似乎也直了一点。
他几步冲出书房,对着院子里正在指挥小仆浇花的阿旁大喊一声:
“阿旁!别浇了!快!去给我把府里手艺最好的木匠找来!我有大用!”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把正低头忙活的阿旁吓了一跳。
阿旁抬起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赶紧应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
智宵望着阿旁匆匆离去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搓了搓手。
高桌、靠椅……嘿嘿,我的幸福生活,就从改造这书房开始!
至于那《诗》三百篇?等家伙什儿弄好了,坐舒服了,再慢慢磨蹭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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