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莉莉要和王老板去挣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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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在银行柜台里,那颗心早就飞到了香港。趁着午休扒拉饭盒,她忍不住跟旁边工位的“大喇叭”李姐显摆,压着声儿,眼珠子放光:

“李姐,告儿你个大秘密!我呀,快熬出头了!”

李姐饭粒子沾嘴边,凑过来:“啥好事儿?”

莉莉下巴一扬,得意劲儿藏不住:“有个大老板,带我去香港谈生意!做珠宝的!包机票包吃住!还有劳务费!这个数!”她神神秘秘伸出三根手指头。

李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香…香港?!真的假的?!”

“嘘——!”莉莉赶紧捂她嘴,“保密!千万保密!尤其别让建军和他妈知道!等我发达了,忘不了你!”

李姐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放心放心!姐嘴最严!”转头,这“秘密”就跟长了腿似的,顺着银行柜台一路小跑,下午茶功夫就传到了刚来办完事的林小燕耳朵里。

林小燕一听“香港”“大老板”“王老板”,心里“咯噔”一下。她太知道王胖子是什么货色了!她找到正对着小镜子美滋滋补口红的莉莉,把她拉到一边:

“莉莉,听姐一句,那王胖子不地道!香港谈生意?都是扯淡!他指不定憋啥坏水呢!你可别犯糊涂!”

莉莉正做着“港岛富婆”梦呢,一听这话,脸立马拉下来了,白眼翻得能上天:

“燕姐!你这是眼红我攀上高枝儿了吧?王老板可是正经大老板!路子野着呢!人家证件都给我办好了!香港!懂不懂?不是咱这土坷垃地儿!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等着看我给你带‘港货’吧!”她甩开林小燕的手,扭着腰走了,那细高跟踩得地面“咔咔”响。

到了王老板说好的那天,莉莉下班前特意钻进更衣室,换上了一身她自认为最“港风”的行头——亮片小衫,紧绷绷的踩脚裤,外面套了件浅紫色化纤西装(领子还垫了肩),头发抹得油光水滑,脸上粉擦得能掉渣。她拎着小包,跟只骄傲的花孔雀似的,站在银行后门那条僻静的小马路边,伸着脖子张望,等她的“富贵专车”。

夕阳像个咸蛋黄,快掉山后头了。莉莉等得有点心焦,正想骂娘,就听见一阵“突突突”跟哮喘似的引擎声。一辆半旧的灰色桑塔纳,带着股子劣质汽油味儿,晃晃悠悠停在她跟前。车窗摇下来,露出王老板那张油光光的胖脸,堆着假笑:

“莉莉妹子!等急了吧?快上车!咱赶时间!”

莉莉心头一喜,刚要伸手拉车门。

“嘎吱——!”

另一辆沾满泥点子的破三轮,猛地横在了桑塔纳前头!骑车的人跳下来,正是陈志强!他刚从乡下给人修完电视回来,工装裤上还沾着灰,但眼神像刀子一样,直直射向车里的王老板。

陈志强几步跨到莉莉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罩住,声音不高,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莉莉!别跟他走!”

莉莉一愣,随即火了:“陈志强!你干啥?不用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呢?”

陈志强不理她,直接对着车里的王老板,嗓门陡然拔高,跟炸雷似的,震得车窗玻璃都嗡嗡响:

“王金宝!公安局的同志正找你‘谈生意’呢!你那些‘货’!还有你那些‘介绍信’!他们可都‘验’过了!就等着给你‘庆功’呢!”

这话一出,王老板那张胖脸上的假笑“唰”地就僵住了!血色“呼啦”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跟刷了层白漆似的!小绿豆眼里全是惊恐!他做贼心虚,一听“公安局”“验货”“庆功”,魂儿都吓飞了一半!哪还顾得上细想真假?

“操!”王老板低骂一声,肥手哆嗦着猛打方向盘,油门一脚踩到底!

那破桑塔纳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排气管“噗”地喷出一股黑烟,轮胎在地上磨得尖叫,跟受惊的野猪似的,猛地一甩头,绕过陈志强的三轮,油门轰鸣着,一溜烟就窜了出去!跑得那叫一个快,活像后面有鬼在撵!

莉莉被那黑烟呛得直咳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开车门的姿势。她看着那桑塔纳屁股冒着烟,拐个弯就没影了,再看看挡在身前、一脸冷硬的陈志强,还有那辆破三轮…她那身“港风”亮片小衫,在夕阳底下,突然显得又土气又可笑。

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莉莉打了个寒颤,刚才那股子要去香港当阔太太的热乎劲儿,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她嘴唇哆嗦着,看看空荡荡的马路,又看看陈志强,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剩一个念头:

完了…我的钻表…我的“港货”…我的香港梦…全他妈泡汤了!

桑塔纳屁股冒的那股黑烟还没散干净呢,莉莉就跟被点了炮仗似的,“嗷”一嗓子就炸了!

她踩着那双能戳死人的高跟鞋,“噔噔噔”冲到陈志强跟前,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梁骨上,眼睛气得通红,跟要吃人似的:

“陈志强!你他妈有病啊?!吃饱了撑的管我闲事?!老娘的财路!老娘的富贵!全让你给搅和黄了!!”

“你算老几啊?!啊?!不就是个修破电视的吗?!装什么大瓣蒜?!还公安局?呸!你认识公安局大门朝哪开吗?!”

“王老板那是正经大买卖!带我去香港挣大钱的!你眼红!你就是眼红!看不得我好!看不得我穿金戴银离开这破地方!你跟林小燕一个鼻孔出气!你们就是见不得我比你们强!”

莉莉越骂越来劲,唾沫星子喷了陈志强一脸。她气得浑身直哆嗦,想起那块亮闪闪的钻表,想起那些“港货”的许诺,心肝脾肺肾都疼!

“都怪你!都怪你个丧门星!我的钻表!我的香港!全没了!全他妈让你搅和没了!”

陈志强脸上那点泥点子还没擦干净呢,就遭了这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没还嘴,就那么直挺挺站着,像根沉默的电线杆子,任由莉莉的唾沫星子狂风暴雨般砸过来。平静地说“骂完了吗?回去吧,要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周建军。”

莉莉心虚,走也没走成,还是暂时回去,从长计议,于是颠颠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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