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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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魁母踩着河水的“哗哗”声越来越远,都面面相觑,暗皱眉头,谁也没想到魁母会弃丈夫和儿子两人逃走,而这也是魁母高明之处,既免得她们三个都受制于人,又让方行难他们投鼠忌器。

秦渡厄坐起来,摸着自己脖颈猛咳了几声道:“这鬼婆子,好大力气!”花齐嫣撇撇嘴,冲他做个鬼脸道:“秦先生,你真差劲,本姑娘我又救了你一命。”

方行难提着魈公跃上船来,把秦银扶在自己怀中,伸手贴在秦银后背检查伤势,一脸凝重道:“这魈公魁母是魔教出名的一对夫妻妖人,当年很多高手都折在他们手下,小姑娘且不可小看了她。”

秦银长出一口气,吐出一口血,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惊喜道:“总舵主、、、、、、你抓住这老小鬼了!”方行难微微笑着点头,示意正在给他疗伤,让他少说话,秦银一阵猛烈咳嗽,又咳出几血,喘气道:“咳咳、、、、、、舵主,大敌当前,保存实力要紧,咳咳、、、、、、这老、、、、、、小鬼,真他娘厉害、、、、、、!”

秦渡厄把缠在身上的细线一圈圈解下来,又捡起方行难勒在魈公脖子上的东西,摸摸看看,呵呵大笑道:“我道这魈公来去如风,进退自如,轻功比梁栋小子都高明十倍,原来是这玩意搞怪,还是梁栋小子眼尖。”

众人细看,才发现魈公身后的腰带上有个铁钩圈,一截断了的细丝绑在铁钩圈上,另一头则勒在魈公脖子上,众人马上明白,原来这魈公如鬼似魅的身影,全靠这根细丝绑在腰后,再由魁母在芦荻丛中远远牵动着,所以魈公能在空中说走就走,来去如电,被梁栋识破用剑劈断后,魈公措不及防才掉入河里。

众人都啧啧称奇,徐放功把细线捏在手里看了又看,不由赞道:“这线细若衣针,漆黑无光,不知什么材质做成,这魈公本身轻功就好,再有这细线拉着,确实是如虎添翼。”

秦渡厄听魈公喉咙一声痰响,知道他快醒来,“扑扑”点了魈公几处大穴,回头笑道:“魔教中人,大多行为奇诡,修炼的左道邪术甚多,这鬼婆子能用一根细线扯着她汉子,创出这匪夷所思的轻功来,确实高明。”

花齐嫣拉着梁栋的手道:“梁大哥,这魁母名字取得好吓人,不过这一仗,她丢了丈夫又弃了儿子,输得实在丢人。”

梁栋警觉地看着四周水面和芦荻草丛,小声道:“如果这一仗分上下半场的话,我们只是侥幸赢了上半场,魁母绝不会舍弃丈夫和儿子,她现在一定在暗处跟着我们伺机偷袭。”

秦渡厄点点头道:“小子说得对,这魁母力大如牛,但身法却比较笨重,肯定不会在水里偷袭我们,她一定远远跟着,趁我们登岸时再偷袭救人。”

众人心里都紧张起来,在这水草茫茫的芦荻荡里,魁母若偷袭他们,确实难防。方行难看了徐放功一眼道:“大家小心些,别忘了还有饶河帮!放功你负责撑船,我们尽快离开这芦荻荡。”徐放功划桨前行,众人不再说话,都瞪大眼睛,巡视着身边的芦荻丛。

仇雠后背被梁栋用剑抵住,颓废地坐在船尾,脸色阴晴不定,他那双细长丹凤眼滴溜溜转着打量船上众人,当看到花齐嫣俏脸时一脸惊讶,眼露精光,在她美丽窈窕的身上盘桓许久,随后叹一口气摇头道:“饶河帮不会追来了!”

花齐嫣被仇雠火辣辣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她用脚踩在仇雠脚背上狠狠捻了几下,脸上却挂着微笑道:“追来了又怎么样?你看这条船上哪个人是好相与的?”

仇雠疼得龇牙咧嘴,耷拉着肩膀苦笑道:“别人不晓得,姑娘你貌似天仙,一看就是名门闺秀,当然不会与我等凡人好想与。”

花齐嫣看这人被剑架脖子上还油嘴滑舌,越发生气,她用脚踹了仇雠脱臼的胳膊一下,仇雠痛苦地抱着臂,脸上汗如雨下,却硬忍着不发一声。

小船在水里潜行,天色全黑,方行难看了船上众人一圈,思索片刻,出手把仇雠点晕后,手指前面河岸道:“魁母性情暴虐,我们一旦落她手里必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前面不远就到岸边,一会儿把魈公放在岸边做诱饵,魁母身重,又是徒步涉水,不如我们船快,我们几人抄在魁母背后设下埋伏,魁母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反客为主,或可以把魁母一举击杀。”

秦渡厄点点头,想到刚才差点被魁母枪插眼睛的凶险一幕,兹一口气,目露杀气道:“他娘的,方总舵主说得没错,被魔教追杀这个滋味可不好受,现在趁她丈夫和儿子在我们手上,正好把这鬼婆子也除掉。”

秦银躺在船上,瞪着魈公道:“总舵主,我们把这魈公先给宰了,让他婆娘失心疯病也犯了,杀她岂不更容易?”

方行难摇头道:“这魈公先留个活口,当做我们的诱饵,放功,你一会儿带着魈公到岸上缓慢行走,我们几个则埋伏在后面,这魁母救夫心切,必想不到我们在后面袭杀她。”

徐放功一拱手道:“总舵主,交给我吧!你们几个切不可离徐某太远,我一人只能挡她片刻。”方行难点头道:“放功,你自己要小心,此战若能击杀魁母,可挽回我帮一丝颜面,放功你当立头功。”徐放功一把拎起魈公笑道:“我若看势头不对,就先把这小老头儿宰了。”

船靠岸后,徐放功背起魈公,缓缓向前行走,其余人却埋伏在旁边的芦荻荡里,方行难把仇雠也放在草丛里。

梁栋看着徐放功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方总舵主,徐总监一人做诱饵,我总觉得有些冒险,不如我跟他一道做个呼应?”

方行难朝梁栋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侠义仁厚,机智聪颖,在下还未正式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梁栋微微一愣,也不回礼,偏头道:“在下梁栋,乃江湖上一无名小卒,卑不足道,不提也罢。”

花齐嫣咯咯笑道:“这无名小卒是辽东磨镜先生高徒,未来的东南五大公子之一。”

方行难头一次听到这“磨镜先生”名号,看梁栋行为举止不似白道作风,又从这“辽东”二字,猜想可能是关外什么黑道枭雄,他也不以为意,点点头道:“小兄弟今日救我两次,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用到方某和信江帮处,我等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渡厄看方行难有些就此告别分手的意思,皱眉道:“方总舵主,徐放功一人背着魈公,你不怕他反被魁母袭杀么?”

方行难叹一口气,望着徐放功远去的方向,哑声道:“若方某所料不差,徐放功已叛变投敌了,宋安生是被他放跑得,那木头人里的炸药,只怕也是他放进去的。”

秦渡厄和梁栋、花齐嫣都吃了一惊,秦银瞪大眼睛呆呆道:“总舵主说得没错,我们去追雷震天时,徐放功落在最后,那木头人确实是会前他亲自摆放得。”

梁栋皱眉道:“方总舵主,那万一你怀疑错了呢?岂不是把徐放功置于危险之地?”

方行难脸色恢复了平静,他目视着远处道:“徐放功发现周蹈海私运淮盐,提出召开暮笳会,其实帮里底下人私贩淮盐我何尝不知,但水清则无鱼,财收则人散,我平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徐放功作为总监有权处置,蹈海是我一手提拔的骨干,惩办周蹈海就是为了先折我一臂。

刚才徐放功和魈公交手刺出去一枪,表面是护我,实是挡住我的退路。最让我怀疑的是他竟然听不出仇雠吹的笛音,二十年前,徐放功跟随我和先父血战髻髻峰,魈公魁母的儿子用笛子杀了我们信江帮和鄱阳帮多名高手,从髻髻峰下来,我们都负重伤躺了三个月,一闭上眼,耳朵里全是这魈公魁母和他儿子吹得这调子。二十年来,髻髻峰血战历历在目,这笛声曲犹绕耳,徐放功怎么能听不出来。从那刻起,我开始怀疑徐放功已投靠了饶河帮或者干脆投降了魔教。”

梁栋他们恍然大悟,没想到方行难是从徐放功听到仇雠吹笛子的不正常反应,判断出徐放功已经投敌。

梁栋回头望了望身后,半信半疑道:“如果徐放功叛变,他和魈公魁母此刻已知道我们逃走,恐怕不一会儿魔教和饶河帮就能追上来。”

方行难一摆手道:“我们先离开此地!刚才我说得伏击魁母,只是让徐放功误信我们还留在此地,信江帮已经被击垮了,决不能此时再和魔教纠缠致全军覆没。”

话音刚落,一群鸟从山那头呱呱叫着飞起,众人面色一变,梁栋皱着眉头看看四周道:“来得好快!今夜必是一场恶战!”秦渡厄龇牙道:“这饶河帮江湖上名声不大,实力不可小觑啊。”

方行难指着前边道:“这里无险可依,敌人来了能轻松围歼我们,再走几里前面有个山村,我们到那歇口气。”

众人加快脚步,都想早点脱离这片芦荻丛生的泥泞滩地。此时月淡星稀,地势高低起伏,背后的河岸越来越远,渐渐成了一条灰线。回头望去,黑压压一群人已朝这边追来,正是饶河帮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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