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听到这,已知在水里被他勒死的磨镜先生,只怕就是这颜先生了,因沐清香说得这黑索和三隅矛,与最后被钟天佑拿走的长鞭完全一致。他暗暗道:“鹅湖镇与我交手的磨镜先生,武功不如沐女侠描述得那么高,内力尤其差了些,才被我在水下勒死,莫非这磨镜先生后来受了什么大伤?”他却只能暗自犯疑,哪敢去问沐清香。
秦渡厄叹一声,道:“这颜先生竟能以矛结索,独创出一路鞭法来,而且教人不循常规,能因材施教,循循善诱,真是武学奇才。奇怪的是,江湖上竟没有这号人物。不过这黑索加上三隅矛,能创造出这般邪门兵器出来的人,也必非善类,只怕那祝公子将来会因器丧志气,误入歧途。”
沐清香深深看了秦渡厄一眼,点头道:“秦先生猜对了。那颜先生走后,祝乘风又将这豳风鞭法练了几日,才下山回到他的定边堡。祝震苍老前辈看他儿子在外流浪半年回来,如叫花子般鹑衣鹄面、蓬头垢面,自然劈头盖脸就一顿嘲讽怒骂。祝乘风这回默默忍受,一声不张,每日只管躲在自己院里偷练豳风鞭法,他经过颜先生指点后,一窍通变百窍通,不但鞭法日就月将、精进不止,练起自家的其他武功也得心应手,进步甚速。
这日他正在院里练剑,忽听门外面传来蹑手蹑脚的声音,接着窜进两个蒙面人,一语不发,举剑就刺,祝乘风和他们斗了十几剑,眼见不是这两人敌手,当下飞剑逼退两人,却趁空抽出了盘在腰间的豳风鞭,大喝道:“看少爷的鞭法!”
他改用豳风鞭法,几招间杀得那两个蒙面人左支右绌,仓皇失措,其中一人眼看挡不住,转身就逃,被祝乘风一鞭扫倒,祝乘风又一矛打掉另一人头上的面罩,却是百战山庄的韩春丽,祝乘风收鞭笑道:“我早就识破是你们两个了,白日里装神弄鬼,有什么诡计?”
被鞭子扫倒的韩玉阳,扯掉自己的面罩,瞪大眼睛看着祝乘风手里的怪鞭,道:“祝乘风,你何时练成了这么厉害的鞭法?却不是你家的武功路子,你手上这兵器也邪门。”
原来韩春丽和韩玉阳这对姐弟,他们的母亲和祝乘风的亡母有姨表之亲,平时来定边堡串门玩耍惯了,也不用家人招呼,这姐弟俩从小骄横跋扈,仗着武功比祝乘风高,经常合起来戏弄祝乘风。
祝乘风每次和这姐弟俩比武,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双手被拧住任她姐弟俩羞辱,他今天还是头一回赢得这么痛快利索,不由心情舒爽,傲然道:“天下武功万流归宗,不外乎穷变达通,天地一隅,何分你家我家。”这本来是颜先生在教他鞭法时说的话,如今他获胜后照搬说来,别有一番感悟,语气更添了一份气势。
姐姐韩春丽看祝乘风半年不见,不但武功大进,就连说话的仪态气质都变了,眼神又惊又嫉,她看看弟弟韩玉阳,使个眼色,却笑吟吟道:“表弟的鞭法怕是练成小半年了吧?我和玉阳刚才用得剑法也是最近新创,使得还不够娴熟,所以才输给了你,你若有本事,我们三天后再约一场比过。”
祝乘风认识到自己鞭法的威力,此刻信心大增,欣然点头同意。韩春丽姐弟俩却约祝乘风三日后的掌灯时分在韩家百战山庄背后的祠堂里比试。
韩家东山的祠堂,是天地盟的始祖们最开始歃血结盟的地方,里面供奉着六家先祖的神位,平时空无一人,只在天地六盟商议大事需要祭祖时才开启。
祝乘风三日后应邀赴约,韩氏姐弟早早就在正厅相迎,韩春丽笑呵呵道:“表弟,别的武功就不比了,今日我们姐弟两个一同会会你的奇怪鞭法。”说罢两人挺剑就刺。
祝乘风看他们姐弟两个同时出手,不敢大意,也把豳风鞭法使到极致,鞭和矛远攻近守,忽而溜圆忽而笔直,鞭风所致,大厅四角上的烛灯都如草芥般齐根而倒,摇摇欲坠。三人交手不到十个回合,韩玉阳先招架不住,胡乱抵挡几剑后就往旁边一闪,那边韩春丽看弟弟已败,忙挥剑来救。
祝乘风平日里恨这韩玉阳欺负他,对韩春丽却暗暗有点爱慕之心,所以只是挥三隅矛将韩春丽的剑尖砸在地上,另一鞭却如离弦之箭般追射向韩玉阳的后背。
韩玉阳哎呦一声,就地一个驴打滚,往桌案下面扑倒,那鞭子去势不减,“啪”一声,抽在了最中间神龛上的神像和牌位,哗啦啦倒了一地。
这三人看闯了祸,都大吃一惊,赶紧跳过来去捡这些黑檀木制作的牌位,韩玉阳捧着一个神像,面色惊惧,连连叫苦道:“坏了,坏了,祝乘风,你闯了大祸了,你把师祖爷黄真人像的头打断了。”
原来这祠堂大厅内两边各有三个桌案,每个桌案上设一个神龛,里面摆着天地盟六家祖宗的神像,在最中间的桌案上,摆放得则是创立天地盟的师祖黄华真人的神像和牌位。
现在韩玉阳端着黄华真人的神像,却没了脑袋,手里只剩下半截身子。
祝乘风唬得面无人色,赶紧点亮蜡烛,趴下身子在桌案下寻找,那韩春丽和韩玉阳也都各自分头寻找,忽然韩春丽喜道:“找到了!”果然她手里捧着那断掉的一截头像。
随即她又愁眉苦脸道:“表弟,你闯大祸了,一个月后我们六家长辈们就要在此春祭,龙泉宫的江老伯正式接任天地盟盟主,你把黄华真人的神像打断了,这可怎么办?”
韩玉阳也颤声道:“祝乘风,你偷学别人家的邪门鞭法,又将黄祖师的神像打坏,这罪过大了、、、、、、”
祝乘风想到他爹脾气暴躁,自己平时犯一点小错都会受到严惩重罚,这回他私学豳风鞭法,又打坏了师祖牌位,不啻于犯下弥天大祸,他爹知道了岂能饶过他?祝乘风吓得呆若木鸡,连连祈求韩春丽和韩玉阳帮他隐瞒今晚发生的事。
韩春丽和韩玉阳姐弟两个对视一眼,韩春丽叹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不帮你谁来帮你?今日有些晚了,我们明日此刻再来,我找些胶水来,看能否把黄华祖师的头像粘上。”
祝乘风惴惴不安回到家,第二日吃过晚饭后赶紧又溜到祠堂,韩春丽和韩玉阳姐弟两个果然出现,韩春丽手里举着一浊色瓶子,神色凝重道:“这是我们山庄珍藏的上等鱼胶,且试着粘一下试试看。”三人先把黄华真人的断头蘸上鱼胶,再将裂缝对准那半截脖子上,待粘得严丝合缝后,韩春丽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和彩墨,在那脖子上的断裂处描上色彩,轻轻吹了吹,重新放回神龛里。
祝乘风绕着神龛转了半圈,看了又看,大喜道:“表姐,你真是巧夺天工,不仔细看,谁能看出来黄华祖师的脖子曾经断过。”
韩春丽点点头道:“我们不说,六家大人春祭时,没人会凑近来细看神像的脖子,就怕我爹让仆人提前来打扫祠堂,擦拭桌案神龛,到时恐怕露出马脚。”祝乘风慌道:“这可怎么办?”
韩春丽偏头沉思会,摇头道:“没别的办法,我只能这十几日每天盯着,我爹若要派哪个师兄弟去打扫,我便半路截住他,只说我们姐弟二人闲着无事,去代劳即可。”
祝乘风大为感动,拱手道:“这回多亏了春丽表姐和玉阳表弟了!”韩玉阳叹口气道:“唉,祝乘风,我姐姐这么帮你,替你隐瞒住这滔天大祸,你该如何报答我姐姐?”
祝乘风看韩春丽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胸口一热,道:“你们两个的恩德,乘风没齿难忘,你们将来若遇到什么难事,我也如今天般,结草衔环,供君驱使,甘效牛马之力。”
韩春丽看他说得认真,点点头,眼圈一红,叹道:“说那么远做什么,眼前我们姐弟两个就有难事一桩,却要借助表弟的武力。”
祝乘风对他们心怀感恩,听韩春丽说有求于他,便问遇到什么难事,韩春丽道:“你这半年离家出走,也不关心姐姐的事情。附近的信江帮,他们帮主方知易前段日子和我爹提亲,想让我嫁给他那呆头呆脑的弟弟方胜言,这方胜言本身就疯疯癫癫的,这半年来时时纠缠我。”说到这,韩春丽垂首泪目,泫然欲泣。
韩玉阳怒声道:“那信江帮仗着有些来历不明的财富,傻子方胜言时不时在众人面前炫耀说,姐姐看中了他家的家财想嫁给他。我们祝家、韩家都和信江帮方家都是世交,姐姐拒也拒不了,甩又甩不掉,被那方胜言屡屡当众调戏,简直成了笑话。”
祝乘风小时候也见过方胜言,知道信江帮这位方家三少从小脑子不太灵光,行为怪异,当下怒道:“方胜言怎能配得上表姐,他这么仗势欺人,姐姐你说怎办?小弟捉住他鞭打一顿,给他点教训尝尝。”
韩春丽破涕笑,眼睛瞟了祝乘风一眼,含情默默道:“表弟,你肯为姐姐这么拼命,姐姐心里很感动,总算没有所托非人。”又道:“乘风只需悄悄出手把方胜言捉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剩下的,姐姐自有办法对付他。”
祝乘风有心报恩,又被韩春丽暗示心有属意,更加护花心切,不疑有他,于是听韩春丽秘密交待了一番,三人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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