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赵成坤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渐密的雨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散不了他心头莫名的不安。
“赵哥，有新案子。”林小雨的声音从电脑后传来，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委托人要求面谈，但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赵成坤转过身，眉头微皱：“什么时候？”
“现在。”林小雨将手机递给他，“对方说情况紧急，已经在楼下等。”
电话那头是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赵侦探，请立刻前往郊外松林别墅区17号。有人被困在那里……可能会被杀。”声音顿了顿，“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突然挂断。赵成坤和林小雨对视一眼，迅速收拾装备出发。
松林别墅区位于城市边缘，雨中的盘山公路湿滑难行。林小雨紧握方向盘，雨水在挡风玻璃上形成不断扭曲的水帘。
“委托人身份查到了吗？”赵成坤问道。
林小雨摇头：“号码是临时注册的虚拟号，追踪不到。但松林17号的业主信息显示是一个叫周明远的商人，45岁，名下有几家建材公司。”
“有前科吗？”
“干净的像张白纸。”林小雨皱眉，“太干净了反而可疑。”
当他们的车停在17号别墅前时，雨势稍缓。别墅大门敞开着，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不对劲。”赵成坤低声说，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林小雨则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微型探测器，扫描周围环境。
“没有监控设备，至少没有电子监控。”她轻声报告。
两人谨慎地进入别墅。一楼客厅整洁得近乎刻意，茶几上摆着五个茶杯，每个茶杯下压着一张照片。赵成坤走近查看，照片上是五个年轻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学校的操场。
“周明远在里面吗？”林小雨问。
赵成坤指向中间那个微胖的男人：“应该是他。”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闷响。两人迅速冲上楼梯，循声来到二楼书房。门虚掩着，赵成坤用脚轻轻推开——
一个中年男人仰面倒在书房中央，双眼圆睁，嘴角有白色泡沫痕迹。尸体周围摆放着五个不同颜色的茶杯，与楼下茶几上的五个茶杯一模一样，只是排列成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别动现场。”赵成坤拦住想要上前的林小雨，自己戴上手套小心检查门窗。书房窗户从内部锁死，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密室……”林小雨喃喃道，已经开始用手机拍摄现场照片，“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初步判断是中毒。”
赵成坤蹲下身检查尸体：“西装口袋里有东西。”他小心取出一个皮夹和一把钥匙，“别墅钥匙，看来是主人没错。”
林小雨已经打开随身携带的检测仪，对五个茶杯逐一扫描：“四个茶杯检测出毒物反应，只有红色的这个没有。”
“凶手想告诉我们什么……”赵成坤站起身环顾书房，目光停在书桌上的电脑上。
林小雨会意，立即上前检查：“硬盘被物理破坏了，但系统日志显示一小时前有人使用过。”她熟练地操作着，“等等……缓存里有个文件碎片。”
屏幕上跳出一段残缺的文字：「五年了……你们五个……必须付出代价……」
“复仇？”赵成坤皱眉，“查查照片上其他四个人的信息。”
林小雨快速操作手机：“找到了。五人是大学同学，周明远、李志强、王雪、张涛、刘芳。等等……刘芳五年前已经死了，坠楼身亡，官方记录是意外。”
赵成坤的目光重新落在尸体周围的五个茶杯上：“五个茶杯，五个同学……其中一人已死。”
“赵哥，看这个。”林小雨从死者西装内袋摸出一部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今天下午3点15分，通话时长两分钟，来电显示是‘老朋友’。”
赵成坤检查通话记录：“没有其他近期通话。试试回拨。”
林小雨按下回拨键，几秒钟后，书房某处传来微弱的手机铃声。两人循声来到书架前，铃声似乎来自墙后。
“暗格？”赵成坤仔细检查书架，终于在第三层发现一个隐蔽的按钮。按下后，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小型保险箱。
保险箱没有上锁，里面放着另一部手机和一本日记。手机正是刚才拨打电话的那部，而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林小雨迅速翻阅日记，突然停在一页上：“赵哥，你看这个。”
日记日期是五年前的6月15日，内容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今天实验成功了，但代价太大了。我们只是想吓唬一下刘芳，谁知道她会真的跳窗……那可是二楼啊！明远说会处理好一切，让我们保持沉默。可她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她坠落时看我的眼神……」
赵成坤面色凝重：“所以这是一场复仇。凶手很可能是刘芳的亲属或朋友。”
林小雨已经调出刘芳的资料：“刘芳，死亡时22岁，独生女。父母健在，母亲叫周美玲，父亲刘建国，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等等……刘芳有个表姐，叫陈雯，30岁，心理学博士，目前在天空城大学任教。”
“查查她的行踪。”赵成坤说，同时继续翻阅日记。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五个年轻人围着昏迷的刘芳，有人正在往她脸上涂颜料，照片背面写着「恶作剧的代价」。
林小雨突然惊呼：“赵哥，陈雯今天请假了，而且她的研究领域是……犯罪心理学和复仇心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两人迅速警觉起来，赵成坤示意林小雨躲到暗处，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女性低声的自言自语：“结束了……都结束了……”
当那人推开门的一瞬间，赵成坤迅速出手制住了她。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面容憔悴但眼神异常冷静。
“陈雯？”赵成坤问道。
女人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你们是侦探吧？我猜到会有人来。”
“是你杀了周明远？”林小雨从暗处走出，手里拿着那本日记。
陈雯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只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五年前，他们五个人给我表妹下了药，然后把她打扮成小丑的样子，说要在全校面前羞辱她。小芳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二楼窗边，惊恐之下挣脱绳索……却失足坠落。”
“所以你在复仇。”赵成坤松开钳制，但保持警惕。
“不全是。”陈雯摇头，“我只想让他们面对真相。我联系了其他四个人，告诉他们周明远掌握了能证明他们罪行的证据，约他们今天来这里。我准备了五个茶杯，只有一个是无毒的……就像他们当年给我表妹的‘选择’。”
林小雨皱眉：“但周明远死了。”
“因为他是主谋。”陈雯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其他四个人……他们选择了认罪自首。警方应该已经收到他们的供词了。”
赵成坤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的老朋友张队长：“老赵，刚接到四起自首，都牵扯到五年前的一起校园命案。你在哪？现场可能需要你协助。”
挂断电话，赵成坤深深看了陈雯一眼：“你设计了这一切，不用动手杀人？”
“死亡太便宜他们了。”陈雯轻声说，“我要他们活着，每天面对自己的良心。周明远……他是自杀的。当他发现其他四个人都选择面对过去时，他知道游戏结束了。”
林小雨检查了周明远的尸体，向赵成坤点头确认：“没有外力痕迹，确实是服毒自杀。”
雨停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赵成坤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明白了那五个茶杯的含义——不是凶器，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五个人灵魂的颜色。
“赵哥，”林小雨轻声问，“你觉得正义实现了吗？”
赵成坤没有立即回答。在警车刺眼的灯光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五个茶杯，其中红色的那个孤独地立在五角星的一个角上，像是一个未完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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