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社陷入一片黑暗。赵成坤贴着墙壁移动到窗边，小心地掀起一角窗帘。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将外面的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街道上空无一人，但那个红点就停在大门正前方。
“距离不到十米。”小雨压低声音说，眼睛紧盯着平板上静止不动的信号源。
赵成坤的手枪稳稳地指向门口。雨水的声音掩盖了其他动静，但他多年的侦探直觉让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突然，平板上的红点闪烁了一下，开始向右侧移动。
“他在绕到后门。”小雨迅速调出建筑平面图，“仓库那边有个消防出口。”
赵成坤做了个手势，示意小雨留在原地，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向后门移动。侦探社的老旧木地板在他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他靠近连接仓库的走廊时，一阵冷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后门已经被打开了。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仓库门口。赵成坤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那个影子停顿了几秒，然后突然向旁边一闪。
“砰！”
一声枪响震碎了寂静。赵成坤感到子弹擦过他的肩膀，灼热的疼痛瞬间蔓延。他迅速回击两枪，同时翻滚到一堆文件柜后面。
“赵哥！”小雨的惊呼从办公室传来。
“别过来！”赵成坤喝道，眼睛紧盯着仓库方向。那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雨水从敞开的后门泼洒进来的声音。
平板电脑突然从小雨手中滑落，屏幕上的红点疯狂闪烁，然后分裂成十几个相同的信号源，遍布整个建筑平面图。
“干扰信号！”小雨倒吸一口冷气，“他黑进了我的系统！”
几乎在同一瞬间，侦探社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显示器上跳动着血红色的数字：2-4-6。刺眼的红光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血色。
赵成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普通的杀手——对方有备而来，对他们的技术了如指掌，甚至能反向入侵小雨的系统。他从文件柜后探头，仓库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被雨水打湿的地面证明曾有人来过。
“他走了。”赵成坤低声说，但仍紧握着手枪，“至少暂时。”
小雨跑到他身边，看到他肩上的伤口，立刻从急救箱取出纱布。“只是擦伤，但需要消毒。”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手上的动作很稳。
赵成坤任由她处理伤口，眼睛扫视着四周：“他故意打偏了。两次。”
“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小雨咬着下唇，“那些数字……2-4-6……我总觉得答案就在眼前，但还差一点……”
赵成坤走到破碎的窗前，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三个死者，三组数字，现在又给我们一组。”他转身看向小雨，“如果这些数字真的对应元素周期表，组合起来会是什么？”
小雨突然僵住了，眼睛睁大：“等等……如果不仅仅是字母缩写……赵哥，把三组数字对应的元素符号写出来！”
赵成坤迅速在便签上写下：
7-4-2→N-Be-He
1-9-6→H-F-C
3-8-5→Li-O-B
小雨抓过便签，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动：“不是简单的字母组合……看原子量！氮(N)是14，铍(Be)是9，氦(He)是4；氢(H)是1，氟(F)是19，碳(C)是12；锂(Li)是7，氧(O)是16，硼(B)是11。”
她快速计算着：“14 9 4=27；1 19 12=32；7 16 11=34。这些和……27,32,34……没有明显规律。”
赵成坤盯着数字：“试试乘法。”
“14×9×4=504；1×19×12=228；7×16×11=1232。”小雨摇头，“更乱了。”
“不，看这个。”赵成坤指着第一组，“氮(N)-铍(Be)-氦(He)，如果去掉一个字母……N-Be-He变成N-Be-H，氮铍氢……听起来像什么？”
小雨猛地抬头：“NBH！神经阻断剂H型(NeuroBlocker-H)！那是军方研发的一种实验性化学武器！”
赵成坤眼神锐利起来：“第二位死者，H-F-C……氢氟碳……HFC……氢氟碳化合物？”
“高毒性气体！”小雨快速搜索数据库，“第三组Li-O-B……锂氧硼……LiBO……硼酸锂，剧毒！”
“那么最新的2-4-6……”赵成坤迅速写下，“氦(He)-铍(Be)-碳(C)……He-Be-C……”
“HeBeC……听起来像‘hebec’……”小雨突然倒吸一口气，“HEB-EC！高能生物实验化合物(HighEnergyBio-ExperimentalCompound)！那是‘贝塔-N-H’项目的核心药剂！”
赵成坤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同时示意小雨准备追踪。
“赵侦探。”电子合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你们比我想象的聪明。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是谁？”赵成坤冷静地问，“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笑声，冰冷而机械。“我只是个清洁工，清理过去的错误。下一个数字是2-4-6，下一个人会死得更精彩。猜猜是谁？也许是……你身边那个聪明的女孩？”
电话挂断了。小雨摇摇头：“时间太短，只能定位到天空城大学附近。”
赵成坤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在威胁你。”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小雨却突然瞪大眼睛：“赵哥！天空城大学！所有死者都参加过那里的研讨会，信号源最后出现在那里，而且——”她调出一份文件，“‘贝塔-N-H’项目的主要研究员，马修·克莱恩教授，就在天空城大学化学系任教！”
赵成坤抓起外套：“我们去找他。现在。”
雨势变小了，但夜色更浓。驱车前往大学的路上，赵成坤不断扫视后视镜，确保没有被跟踪。小雨则埋头分析数据。
“我找到了更多关于‘贝塔-N-H’项目的资料。”她低声说，“五年前因实验事故被叫停，三名研究人员死亡，据说是因为一种名为HEB-EC的化合物泄漏。”
“实验事故？”赵成坤冷笑，“还是被‘清洁’了？”
天空城大学的校园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寂静。化学楼的大门竟然没锁，他们轻易地进入了昏暗的走廊。根据指示牌，克莱恩教授的办公室在四楼。
电梯停在四楼，门缓缓打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透出一线光亮。赵成坤示意小雨保持距离，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敲击键盘的声音。
赵成坤猛地推开门，手枪直指坐在电脑前的白发男子。“马修·克莱恩？”
男子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一丝惊讶。“赵成坤侦探。我猜你们迟早会找来。”他的声音沙哑，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赵成坤保持着警戒。
克莱恩苦笑一下，指向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封刚写好的邮件，收件人是警察局局长和多家媒体。主题是：《关于“贝塔-N-H”项目真相及连环杀人案的自白》。
“你们来得正好。”克莱恩说，“可以见证我的自首。”
小雨警惕地看着他：“你就是那个杀手？”
“不。”克莱恩摇头，“但我创造了那个‘怪物’。HEB-EC不仅是一种化合物，它还是一种选择性神经毒素……能够被编程锁定特定DNA序列的目标。”
赵成坤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克莱恩疲惫地说，“那些死者是被‘定制’杀害的。他们的DNA信息被输入HEB-EC的载体系统后，毒素会像导弹一样精准找到他们。而那些数字……是激活码的最后几位。”
小雨恍然大悟：“所以死者留下数字……他们知道自己是被特定序列杀死的！”
克莱恩点头：“项目被军方接管后，我们中的一些人想举报其中的伦理问题。结果……他们决定‘清理’知情者。我以为五年前的事故已经结束了这一切，直到三个月前开始有人死亡……”
“谁在控制这些谋杀？”赵成坤逼问。
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克莱恩发出一声闷哼，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赵成坤立刻扑向记忆中克莱恩的位置，却只摸到温热的液体——血。
紧急照明灯亮起，惨白的光线下，克莱恩瘫倒在椅子上，胸口插着一把与废弃工厂死者身上相同的匕首。他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正艰难地在桌面上画着什么。
小雨冲过来，但为时已晚。克莱恩的手垂了下去，最后一口气随着一个词吐出：“……序列……”
桌面上，未完成的血画依稀可辨——一个未画完的数字“5”。
“他死了。”赵成坤检查脉搏后确认，同时环顾四周，“凶手一定还在附近！”
小雨却盯着那个未完成的数字：“不是5……他想写的是‘5-?’，下一个数字序列！如果结合之前的2-4-6……”
赵成坤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倒计时，是偶数序列！2-4-6-8-10……他在按这个规律杀人！”
小雨迅速在平板上查询：“8号元素是氧(O)，10号是氖(Ne)……O-Ne……‘one’？还是——”
大楼的火警铃声突然响彻云霄，紧接着是爆炸的轰鸣。整栋建筑震动起来，天花板的碎片开始掉落。
“炸弹！”赵成坤拉起小雨就往外跑。走廊已经被烟雾填满，热浪从楼梯间涌上来。他们转向紧急通道，却发现门被锁死了。
“这边！”小雨指向一个标有“实验室”的房间。他们冲进去，迎面是一排巨大的窗户。赵成坤抄起一把椅子砸向玻璃，冷空气立刻灌了进来。
“跳！”他喊道。二楼的高度不算太高，他们落在柔软的草坪上，随即被更大的爆炸冲击波掀翻。化学楼的三层以上陷入火海，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雨夜。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赵成坤扶起小雨，两人踉跄着远离火场。小雨的脸色在火光中显得异常苍白。
“赵哥……如果序列是2-4-6-8-10……那么下个目标就是8号元素，氧(O)……而克莱恩临死前想写的是5……5号元素是硼(B)……O和B……OB……或者BO……”
赵成坤突然僵住了：“BO……鲍……鲍教授？鲍志明？你大学时的导师？”
小雨的脸色瞬间惨白：“鲍教授……他也参加了那个研讨会！而且他昨天刚发邮件说要回天空城见我！”
赵成坤已经掏出手机拨打鲍教授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上车！”他低吼一声，“我们得立刻找到他！”
警车和消防车的灯光越来越近，但他们已经冲向停车场。雨又开始下了，像天空的眼泪般洗刷着燃烧的建筑。在他们身后，化学楼的某个窗口，一个黑影静静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支装有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
注射器的标签上，清晰地印着：HEB-EC，序列号：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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