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赵成坤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像是无数透明的蛇在爬行。
“赵哥，你的咖啡。”林小雨将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在他桌上，杯中的黑色液体微微晃动，“加了双份糖，你今天看起来需要提神。”
赵成坤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端起咖啡杯，热气氤氲中，林小雨看见他眼下明显的青黑色。
“又熬夜看案卷了？”林小雨皱眉，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要不要我把今天下午的预约推掉？”
“不必。”赵成坤啜了一口咖啡，甜腻的味道让他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老张的电话约在几点？”
“三点整，还有——”林小雨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变得严肃，“是张教授。”
赵成坤放下咖啡杯，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听筒。“老张？我们不是说好三点——”
“成坤，出事了！”电话那头，张教授的声音急促而颤抖，“周明远死了！就在他的书房里，门是反锁的，但……这不可能是自杀！”
赵成坤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地址发给我，我们马上到。”他挂断电话，抓起挂在衣帽架上的风衣，“小雨，带上你的装备，有命案。”
林小雨已经动作麻利地将笔记本电脑和各种电子设备塞进背包，同时用手机调出导航。“郊区的明月山庄？那不是著名收藏家周明远的别墅吗？”
“正是。”赵成坤按下电梯按钮，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仿佛变得更加急促，“老张是周明远的古董鉴定顾问，他说现场很诡异。”
半小时后，他们的车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雨已经小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别墅前停着几辆警车，闪烁的警灯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成坤，你们可算来了！”张教授抓住赵成坤的手臂，手指微微发抖，“警察说是心脏病发作，但我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先带我们看看现场。”赵成坤沉稳地说，同时向林小雨使了个眼色。林小雨会意，悄悄打开了藏在纽扣上的微型摄像机。
别墅内部装潢奢华，到处陈列着古董和艺术品。他们跟随张教授来到二楼尽头的一扇雕花木门前，两名警察守在门口。
“这位是赵成坤侦探，我请来协助调查的。”张教授向警察解释。其中一名警察认出了赵成坤，点点头让他们进去了。
书房约二十平米，四面墙都是书架，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仰面倒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头歪向一侧，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他穿着考究的深蓝色西装，左手垂在身侧，右手则紧抓着胸口的衣服。
“死者周明远，65岁，著名古董收藏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走过来，“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
赵成坤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仔细环视整个房间。窗户紧闭，窗帘拉开，窗锁是从内部锁上的。门是实木材质，门锁也是老式的钥匙锁，从内部可以反锁。
“发现尸体时门是反锁的？”赵成坤问道。
“是的。”张教授回答，“今早女佣来打扫时发现门锁着，敲门没人应，就找来了管家。他们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这样了。”
林小雨已经悄悄在房间各处拍摄照片，同时用便携式设备检测着什么。她突然蹲下身，从书桌下的地毯上捡起一样小东西，迅速塞进了证物袋。
赵成坤走近尸体，仔细观察。周明远面色青紫，嘴唇发绀，确实是心脏病发作的典型表现。但引起他注意的是死者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伤口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的。
“能让我看看死者的手吗？”赵成坤戴上手套。法医点头同意后，他轻轻抬起死者的右手。除了食指的伤口外，他还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有些微的黑色粉末。
“这是什么？”他低声自语。
“石墨粉。”林小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旁，“常用于古董钟表的润滑和保养。”她指向书桌上摆放的一个古董怀表，“那个怀表价值连城，18世纪瑞士制造，去年拍卖成交价超过两百万。”
赵成坤的目光落在怀表上。怀表被放在一个天鹅绒衬垫上，表盖打开，指针停在8:08的位置。
“昨晚谁最后见到周先生？”赵成坤问道。
张教授擦了擦额头的汗：“据管家说，昨晚周先生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共进晚餐，大约9点结束。之后周先生说要到书房处理一些文件，就再没人见过他了。”
“晚餐有哪些人参加？”
“周先生的前妻周太太，他的侄子周志明，还有生意伙伴钱世豪，以及周先生的私人医生刘医生。”张教授一一列举，“哦，还有我，我是来鉴定一批新收的瓷器的。”
赵成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向书桌。他注意到书桌上有本翻开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几个字母和数字：“T.T.808”，墨迹很新。
“小雨，拍下这个。”他指着笔记本，然后转向张教授，“周先生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张教授犹豫了一下：“他……最近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前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人要杀他，还说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我以为他只是疑神疑鬼……他这些年一直有些被害妄想。”
林小雨突然轻呼一声：“赵哥，你看这个。”她指着书架上的一排书，“这些书的排列顺序……”
赵成坤走近查看。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古籍和收藏类书籍，但其中有一排明显被人动过——几本书被抽出了一小截，形成一种奇怪的图案。
“像是某种密码……”赵成坤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书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昂贵套装、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试图阻拦的警察。
“让我进去！那是我丈夫的书房！”女人尖声叫道，目光扫过房间，在看到尸体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周太太？”赵成坤上前一步。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私家侦探赵成坤，受张教授委托调查您丈夫的死因。”
“死因？不就是心脏病吗？”周太太冷笑一声，但她的手指紧紧绞着手包带子，“老周这些年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警告过他。”
“您昨晚也在这里用餐？”赵成坤平静地问。
“是的，怎么了？”周太太扬起下巴，“我们虽然离婚了，但还是朋友。昨晚是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老周定的规矩。”
赵成坤注意到她说话时眼神闪烁，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戒指内侧似乎沾着些许红色痕迹。
“能否请您和其他客人暂时留下？我有些问题需要请教。”赵成坤礼貌但坚定地说。
周太太刚要反驳，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姑姑，警察说要我们配合调查。”他看向赵成坤，伸出手，“周志明，死者的侄子兼法律顾问。”
赵成坤与他握手时，注意到年轻人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表带有些松动，表盘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
“周先生，您昨晚离开别墅是什么时候？”
“大约9点半。”周志明推了推眼镜，“我和钱总一起走的，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钱总？”
“钱世豪，我叔叔的生意伙伴。”周志明解释道，嘴角微微抽动，“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林小雨悄悄凑到赵成坤耳边：“赵哥，我查了一下，周氏古董行最近在与钱氏集团争夺一个国际拍卖行的代理权，价值上亿。”
赵成坤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书桌上的古董怀表上——指针依然停在8:08，但表盘玻璃上有一处几乎不可见的指纹，位置很奇怪，不像正常使用会留下的。
“张教授，”他突然问道，“周先生有每天给怀表上发条的习惯吗？”
张教授愣了一下：“有的，非常规律。每天早上8点和晚上8点各一次，雷打不动。”
赵成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走向窗户，仔细检查窗台和窗框，然后蹲下身查看地毯。在某个角度下，地毯上有些许不自然的压痕，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
“小雨，”他低声呼唤助手，“检测一下窗户附近空气中的成分。”
林小雨拿出一个小型检测仪，在窗户周围扫描。几秒钟后，仪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有微量的氯酸钾和硫磺残留……”她惊讶地看向赵成坤。
赵成坤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走回书桌前，再次查看那本笔记上的“T.T.808”字样，然后对比怀表上的时间。
“这不是心脏病发作，”他沉声说，“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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