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张教授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门口的警察都转头看过来。周太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周志明则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林小雨迅速在平板上调出别墅的平面图，手指轻点几下调出了几个监控摄像头的覆盖范围。“赵哥，书房门口有一个摄像头，但根据管家说，昨晚9点后监控系统‘恰好’进行例行维护。”
“真巧。”赵成坤冷笑一声，走向书房的窗户。雨水仍在轻轻敲打玻璃，窗框上的锁扣确实是从内部锁死的。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窗台边缘，然后突然停住。
“小雨，给我镊子和证物袋。”
林小雨立刻从背包中取出工具递过去。赵成坤小心翼翼地从窗台缝隙中夹出一根约两厘米长的细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钢琴线？”林小雨凑近观察。
“而且是特制的，高碳钢材质。”赵成坤将证物封存，“这种线足够坚韧，可以承受相当大的拉力。”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内每个人的表情。周太太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戒指，周志明的喉结上下滚动，而张教授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需要见见其他几位昨晚在场的客人。”赵成坤说。
“钱总和刘医生在楼下客厅。”周志明说，声音比刚才略微紧绷，“我去叫他们。”
等周志明离开后，赵成坤转向周太太：“您和您丈夫离婚多久了？”
“三年。”周太太抬起下巴，“但这和我们离婚无关。老周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说过他随时可能——”
“您手上的戒指很漂亮，”赵成坤突然打断她，“是新买的吗？”
周太太猛地将右手藏到身后：“这……这是家传的，我一直戴着。”
“奇怪，戒指内侧似乎有红色痕迹，像是什么东西沾上去了。”赵成坤状似无意地说，同时向林小雨使了个眼色。
林小雨会意，悄悄调整了纽扣相机的位置，给周太太的戒指拍了个特写。
这时，周志明带着两个人回到书房。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名牌西装，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跟在后面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医疗包。
“钱世豪。”西装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声音低沉，“听说周老的事，我很遗憾。不过赵侦探说这是谋杀？有什么证据？”
“还在调查中。”赵成坤平静地说，目光转向医生，“您一定是刘医生？”
“是的。”刘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担任周先生的私人医生已经五年了。他的心脏确实有问题，但最近控制的还不错……突然发作确实有些蹊跷。”
赵成坤注意到刘医生的医疗包边缘有些磨损，拉链处还沾着一点暗红色污渍。“您昨晚给周先生检查过身体吗？”
“晚餐前例行检查，血压和心率都正常。”刘医生回答得很快，但眼神飘忽不定。
林小雨突然轻咳一声，将平板电脑递给赵成坤。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查到的信息：周明远上周修改了遗嘱，将大部分收藏品留给了一个名为“古董保护基金会”的机构，而非原来的继承人周志明和周太太。
赵成坤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将平板还给林小雨。他走向书桌，故意拿起那本写着“T.T.808”的笔记本，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有趣，死者留下的最后信息……”
他敏锐地注意到钱世豪的瞳孔猛地收缩，而刘医生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周太太忍不住问道。
“暂时还不确定。”赵成坤合上笔记本，“不过，T.T.很可能是某个名字的缩写，而808……”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停在8:08的古董怀表。
书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
“各位昨晚离开别墅的具体时间是？”赵成坤打破沉默。
“我和周律师一起走的，大约9点半。”钱世豪率先回答，“我的司机可以作证。”
“我9点40分离开，”刘医生说，“直接回了诊所，值班护士可以证明。”
“我……我住在这里。”周太太说，“离婚后我一直住在东翼的客房。”
“我也是住在别墅，”张教授说，“在西翼的客房。昨晚我在房间整理鉴定报告，直到今早才听说……”
赵成坤点点头，突然转向林小雨：“小雨，怀表的检查结果如何？”
林小雨举起一个紫外线灯：“表盘上有两组指纹，一组是周先生的，另一组……”她故意拖长声调，“另一组指纹很小，像是戴着手套操作时留下的部分痕迹。”
“还有，”她切换屏幕显示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怀表内部机械结构有轻微的人为损坏痕迹，像是被某种工具强行停止的。”
赵成坤走向书房的壁炉，突然蹲下身检查炉膛。他伸手从灰烬中捡出一个小金属片，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定时装置的残片……”他轻声说，然后站起身面对所有人，“这不是简单的心脏病发作。凶手精心设计了一个密室杀人的假象，利用周先生的上发条习惯制造时间错觉。”
他走向书桌，指着古董怀表：“周先生有每天早晚8点准时给怀表上发条的习惯。凶手知道这一点，于是故意将怀表停在8:08，让人误以为死亡时间是晚上8点多，而实际上死亡发生在10点后。”
“那密室怎么解释？”钱世豪质疑道，“门是反锁的，窗户也是从内部锁上的。”
赵成坤拿起那根钢琴线：“利用简单的机械装置。凶手用钢琴线系住窗锁，从外面关上窗户后拉动钢琴线锁上窗锁，然后收回钢琴线。至于门锁，周先生很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反锁的——凶手利用了他的习惯和心理。”
“证据呢？”周志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尖锐，“这些都只是推测！”
“证据在这里。”林小雨举起检测仪，“窗户附近检测到氯酸钾和硫磺残留，这是简易爆炸装置的成分。凶手可能在窗外设置了小型爆炸物，利用爆炸震动使钢琴线从窗锁上脱落并收回，消除痕迹。”
赵成坤补充道：“而最关键的证据，是周先生临死前留下的线索。”他举起笔记本，“T.T.808——这不是什么名字缩写，而是‘TableTrick8:08’的简写，意思是‘桌子机关8:08’。周先生发现了凶手的计划，但来不及阻止，只能留下这个提示。”
“凶手是谁？”张教授颤抖着问。
赵成坤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周志明身上：“是你，周律师。只有你同时具备古董钟表知识、接触周先生遗嘱的权限，以及——”他指向周志明的手表，“你手表表带上的划痕与怀表上的损伤完全吻合。你在强行停止怀表时不小心留下了痕迹。”
周志明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除了手表痕迹，”赵成坤冷静地说，“还有你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漏洞。钱总说你们9点半一起离开，但别墅门口的监控显示你的车在9点45分又返回了，停留了15分钟才真正离开——足够你完成谋杀和设置机关。”
“还有这个。”林小雨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小片金属片，“从你西装口袋缝隙找到的，与壁炉里发现的定时装置残片材质完全一致。”
周志明踉跄后退一步，突然转身想跑，却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他崩溃地跪倒在地：“是他逼我的……那个老家伙要把几代人的收藏都给什么基金会！那些本该是我的！我的！”
随着周志明被警方带走，书房内一片寂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那个古董怀表上，指针依然固执地停在8:08。
“结束了。”林小雨轻声说。
赵成坤摇摇头：“对周先生来说，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一刻。”他轻轻合上怀表的表盖，“但对我们来说，还有更多真相等待揭开。”
他望向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知道下一个案件已经在某处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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