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灵魂港湾”心理诊所的玻璃窗，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赵成坤站在诊所对面的小巷里，风衣领子竖起来抵挡着刺骨的寒意。他右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隐隐作痛的感觉提醒着他地下室里那场惊险的对峙。
“赵哥，我黑进了他们的系统。”耳机里传来林小雨的声音，“这家诊所的病人名单里确实有李梦，但更奇怪的是——周太太也在名单上，而且就诊时间比李梦还早两年。”
赵成坤眯起眼睛，诊所二楼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有什么发现？”
“她们接受的是一种叫做‘深层意识重构’的治疗，据称可以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根据我找到的实验数据，这更像是某种洗脑程序。”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赵哥，我对比了李梦车祸现场的DNA报告和她的医疗记录——不匹配。死在车祸里的不是李梦。”
一辆黑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诊所后门。赵成坤迅速隐入更深的阴影中，看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从诊所里搬出几个金属箱子装上车。
“他们在转移证据。”赵成坤低声说，“通知警方了吗？”
“陈队长已经带人包围了周边三个街区，但他们需要确凿证据才能行动。”林小雨回答，“我刚刚把诊所地下的热成像图发给他了——下面至少有二十个人形热源，可能都是病人。”
面包车关上门，缓缓驶离。赵成坤正想跟上，诊所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一个身影站在窗前——是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周太太，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不自然的微光。
“小雨，周太太在诊所里！二楼东侧窗户！”赵成坤迅速做出决定，“我进去看看，你继续监控外围。”
“赵哥，等等！”林小雨急忙阻止，“我刚扫描到整栋建筑被强电磁场包围，那些‘病人’可能都被改造过了，就像李梦一样！”
但赵成坤已经穿过马路，用从周家找到的门禁卡刷开了诊所侧门。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画满了与周家窗户上相同的倒五角星符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消毒水和某种草药的刺鼻气味。
赵成坤贴着墙壁前进，手枪已经上膛。走廊尽头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他小心地推开一扇虚掩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
房间里，七个穿着相同病号服的女人围成一圈跪在地上，她们的头被连接到一个中央装置上，那装置发出脉动的蓝光。周太太站在中央，眼睛翻白，嘴里念念有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的面容都有几分相似，就像不同程度的复制品。
“双生子仪式……”赵成坤脑海中闪过笔记本上的那句话。他悄然后退，准备呼叫支援，却感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赵侦探，你比预期的更顽固。”一个熟悉的嘶哑女声响起，“我本想在更合适的场合招待你的。”
赵成坤慢慢转身，面对持枪的李梦——或者说，那个自称李梦的女人。在近距离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她脖子上那道细长的疤痕，以及眼睛周围不自然的皮肤纹理。
“你不是李梦。”赵成坤冷静地说，“整容手术很精湛，但不够完美。”
女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聪明。但已经太迟了。”她做了个手势，两个魁梧的男护士从阴影中出现，缴了赵成坤的枪，将他押进仪式房间。
房间里的女人们似乎对闯入者毫无反应，仍然沉浸在某种集体幻觉中。周太太转向赵成坤，眼神空洞：“你来了……最后的见证者……”
“周太太，醒一醒！”赵成坤提高声音，“你妹妹李梦已经死了，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假李梦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金属质感：“哦，赵侦探，你只对了一半。”她走到周太太身边，亲昵地抚摸她的头发，“亲爱的，告诉这位聪明的侦探真相。”
周太太的嘴唇颤抖着：“我们……是三姐妹……妈妈把最小的送走了……因为她太特别了……”
假李梦——现在应该称为第三个姐妹——满意地点点头：“我被一个‘善良的’邪教家庭收养，从小接受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天。”她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当月亮最暗时，三合一的灵魂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赵成坤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线索：“所以车祸中死去的确实是李梦，而你取代了她的身份，接近周家……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周明辉？”
“因为他发现了真相。”三妹的表情变得狰狞，“而且他背叛了梦姐！他承诺离婚娶她，却一直在给她下药，让她以为自己精神失常！”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他该死！”
就在这时，林小雨的声音从赵成坤的耳机里微弱地传来：“赵哥，警方已经就位，但建筑被屏蔽了，我们无法精确定位你的位置。坚持住！”
三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扯下赵成坤的耳机踩碎：“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她示意男护士将赵成坤绑在一把金属椅子上，“你将成为仪式的见证者——和养料。”
房间里的蓝光突然增强，中央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跪着的女人们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周太太站在装置中央，身体悬浮起来，头发无风自动。
“住手！她们会死的！”赵成坤挣扎着，但束缚带纹丝不动。
三妹充耳不闻，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一把骨制匕首，开始绕着周太太跳舞，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赵成坤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显示器显示着脑电波图案——七个女人的脑电波正在逐渐同步，而周太太的脑电波变得越来越混乱。
突然，诊所的电源被切断，蓝光消失了。黑暗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警方的喊话声。三妹咒骂一声，按下手腕上的某个装置，房间的应急灯亮起，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没关系，已经足够了。”她狞笑着走向周太太，举起匕首，“只需要最后的祭品——”
赵成坤用尽全力，连同椅子一起撞向三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匕首滑到远处。三妹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一记肘击打得赵成坤眼前发黑。她骑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那我就先解决你！”
氧气被切断，赵成坤的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闪过，三妹突然尖叫着松开了手。赵成坤艰难地转头，看到林小雨站在门口，手持一个改装过的超声波发射器。
“放开他！”林小雨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调整了发射器频率，再次按下按钮。
三妹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但更惊人的是，房间里的其他女人也开始恢复意识，困惑地看着四周。周太太从悬浮状态跌落，被赶来的警察接住。
“频率……干扰了控制信号……”林小雨一边前进一边解释，“赵哥，她们脑中被植入了纳米级接收器！”
三妹突然一跃而起，以非人的速度扑向林小雨。赵成坤挣脱已经松动的束缚带，挡在林小雨面前，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三妹的指尖划过赵成坤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你们毁了一切！”她尖叫道，“十年的准备！”
警察的强光手电照进房间，三妹像受惊的野兽一样退缩。她最后怨恨地瞪了赵成坤一眼，突然冲向窗户，撞碎玻璃跳了出去。警察们追到窗边，只看到她落在准备好的气垫上，随即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接走，消失在雨夜中。
混乱中，赵成坤扶起林小雨：“你没事吧？”
林小雨摇摇头，快速检查着中央装置：“赵哥，这不仅仅是邪教仪式，而是一个大型神经同步实验！他们在尝试创建某种集体意识！”
周太太被警察搀扶着走过来，她已经完全清醒，脸上满是泪水：“我妹妹……梦梦她真的……？”
赵成坤沉重地点头：“是的，车祸是真的。那个是你们的第三个姐妹，被暗月会培养成了执行者。”
周太太崩溃地跪倒在地：“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告诉明辉关于小妹的事……他就不会去找她……不会……”
林小雨蹲下身，轻轻抱住颤抖的周太太：“这不是你的错。暗月会盯上你们家很久了，他们需要三胞胎的特殊基因结构来完成实验。”
警方彻底搜查了诊所，在地下室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室和大量档案。陈队长面色凝重地向赵成坤展示了一份标有“双生子计划”的文件。
“这不仅仅是周家姐妹的事，”陈队长说，“过去十年，全国有二十多对双胞胎或三胞胎失踪，很可能都是这个邪教所为。”
回到侦探社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林小雨泡了两杯热咖啡，递给赵成坤一杯。
“我们阻止了这次仪式，”她疲惫地说，“但那个三妹逃走了，暗月会还会卷土重来。”
赵成坤望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是的，但这只是开始。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和方法，下次会准备得更充分。”
他拿起桌上那份从诊所带出的加密文件：“小雨，能破解这个吗？”
林小雨接过文件，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给我三天时间。”她停顿了一下，“赵哥，你真的不相信那些超自然的东西吗？即使亲眼所见？”
赵成坤啜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我相信科学尚未解释的现象，但不相信无法解释的魔法。今天我们看到的一切，背后都有科技和药物的作用。”
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最可怕的邪教不是那些崇拜鬼神的，而是懂得利用科学来达成疯狂目的的组织。暗月会显然两者兼备。”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林小雨接听后脸色变了：“赵哥，医院打来的……周太太刚刚袭击了看守警察逃走了。监控显示她离开前接了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是那个三妹。”
赵成坤放下咖啡杯，眼神变得锐利：“看来我们的休息时间结束了。准备好装备，小雨，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侦探社的招牌上。“成坤侦探社”几个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是某种无言的承诺——无论黑暗多么深重，总有人会追寻真相，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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