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的夏季总是闷热得令人窒息。成坤侦探社的老旧空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却依然无法驱散办公室内粘稠的热气。赵成坤松了松领带，将已经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尽。窗外，烈日炙烤着柏油马路，远处的景物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赵哥，你快来看这个！”林小雨突然从她的电脑前抬起头，眼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赵成坤走到她身后，看到屏幕上是一组现场照片——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公园长椅上，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仿佛由冰雕琢而成。最诡异的是，死者脸上凝固着一个夸张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什么时候的案子？”赵成坤皱眉，手指轻触屏幕上死者扭曲的面容。
“今天凌晨发现的。”林小雨调出案件资料，“已经是本周第三起了。死者都是突然变成这种‘冰雕’状态，但周围环境没有任何冰冻痕迹。法医说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赵成坤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陈队长急促的声音：“老赵，我需要你立刻来星光公园一趟。又发现一具‘冰雕’，这次情况更古怪。”
二十分钟后，赵成坤和林小雨站在公园一处僻静的小径上。警戒线外围满了好奇的围观群众，几名警察正努力维持秩序。陈队长蹲在一丛灌木旁，脸色比平时更加灰暗。
“死者是公园清洁工，早上五点半被发现。”陈队长掀开白布，露出下面那具晶莹剔透的尸体。“和前几例一样，面带笑容，体温接近绝对零度，但周围草地上的露水都没结冰。”
林小雨已经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她拿出一个改装过的测温仪，在尸体上方扫描。“赵哥，读数不正常。尸体表面温度零下273度，但距离十厘米处的空气温度就是正常室温。”
赵成坤蹲下身，仔细观察死者扭曲的笑容。那种笑容不像人类能够自然做出的表情，更像是有人强行将嘴角拉向耳根。“陈队，监控录像呢？”
“全都失灵了。”陈队长掏出手帕擦汗，尽管清晨的公园还算凉爽。“不只是摄像头，附近所有的电子设备在死亡推定时间都出现了故障。技术科说是强电磁干扰。”
林小雨突然轻呼一声。她在死者紧握的右手里发现了什么，小心掰开已经冻僵的手指——一张被折叠成奇怪形状的锡纸，上面用某种黑色物质画着一个倒五角星。
赵成坤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接过那张锡纸，闻了闻：“是血。而且这个符号……”
“和暗月会的一样。”林小雨完成了他的想法，声音微微发颤。
陈队长困惑地看着两人：“什么会？”
“一个邪教组织。”赵成坤简短解释，“陈队，我们需要前三起案件的详细资料，特别是死者手中是否也有类似物品。”
回到侦探社，林小雨立刻将锡纸放入分析仪。赵成坤站在白板前，将四名受害者的照片钉在上面，用红线连接共同点。
“四名受害者，年龄、职业、居住地完全不同。”赵成坤用马克笔敲打着白板，“唯一的共同点是死亡时间都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而且……”
“都是月相变化的时期。”林小雨头也不抬地补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查了天文记录，每次命案发生时月亮都处于‘暗月’阶段，几乎不可见。”
赵成坤若有所思地点头：“暗月……又是这个关键词。小雨，锡纸分析结果如何？”
“上面的血液属于死者本人，”林小雨推了推眼镜，“但混合了一种未知化合物，初步检测含有大量二甲基色胺和……某种从未见过的晶体结构。”
办公室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赵成坤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转身看向空调——显示屏已经关闭。
“停电了？”他皱眉。
林小雨摇头：“不是，只有温度在下降。现在室内温度已经降到12度，而且还在持续……赵哥！”她突然指向窗户。
玻璃上凝结出一层薄霜，在盛夏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霜花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图案——倒五角星，中央是一只眼睛。
赵成坤迅速拔出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林小雨则冲向电脑，调出大楼的安保监控。
“走廊摄像头失灵了，”她的声音紧绷，“但电梯里的还在工作……天啊！”
监控画面上，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但地板上却出现一个个湿脚印，仿佛有无形的访客正一步步走向侦探社所在的楼层。更诡异的是，每个脚印出现后，周围的金属壁面立刻结出一层白霜。
“赵哥……”林小雨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恐惧，“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现象。”
赵成坤已经站在门边，手枪对准门口。室内的温度继续下降，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所有文件窗口自动关闭，一个黑色背景的对话框弹出，上面只有一行血红色的字：
“你们不该插手。”
紧接着，侦探社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彻底死机。与此同时，那股莫名的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室内温度开始回升。
林小雨第一时间检查电脑，脸色越来越难看：“硬盘被格式化了，所有关于案件的资料都被删除。但这不是普通的黑客攻击……删除速度远超物理可能。”
赵成坤收起枪，走到窗前。玻璃上的霜花已经融化，只留下模糊的水痕。他掏出手机打给陈队长：“陈队，我需要你派人保护四位受害者的家属，特别是……什么？你说什么？”
林小雨看到赵成坤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时候的事？……好，我们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脸色异常凝重，“第一位受害者的妻子刚才在家中死亡，状态和那些‘冰雕’一模一样。”
林小雨迅速收拾装备：“这次有什么不同？”
“死亡时间是正午十二点，”赵成坤的声音低沉，“而且她不是坐着的——她站在卧室中央，双臂张开，像是在迎接什么。”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郊区一栋普通住宅的主卧里。死者的确如陈队长描述的那样站立着，全身呈现出半透明的冰晶状态，脸上凝固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与公园案例不同的是，她的脚下有一个用盐和某种黑色粉末画出的复杂图案，中央同样是一个倒五角星。
“这是某种仪式。”赵成坤低声说，“她不是受害者，而是参与者。”
林小雨正在扫描房间的电磁读数：“赵哥，这里有强烈的能量残留，集中在图案上方两米处。仪器显示那是一个……一个暂时性的空间扭曲。”
“什么意思？”陈队长困惑地问。
林小雨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就像……一扇被短暂打开的门。”
赵成坤蹲下身，仔细观察地上的图案。在五角星的每个尖端旁边，都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他拿出手机拍下这些符号，突然注意到死者右手食指有轻微灼伤的痕迹。
“她用手指画了这个图案，”他推断，“灼伤可能是与那种黑色粉末接触导致的。”
法医小组开始处理现场。赵成坤和林小雨退到客厅，与死者的女儿交谈。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哭得几乎崩溃，但提供了一条关键线索。
“妈妈这周一直在见一个人……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女孩抽泣着说，“昨晚我听到她在卧室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准备好了’、‘门将打开’之类的话。”
赵成坤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能描述一下那个黑衣女人的样子吗？”赵成坤问。
女孩摇摇头：“我只远远看到过背影。她总是戴着兜帽……但有一次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个纹身，像是一轮黑色的月亮。”
离开死者家时，林小雨突然拉住赵成坤：“赵哥，我一直在想那些霜花形成的速度。根据热力学定律，要那么快降低温度需要巨大的能量转移，但周围环境却没有受到影响……”
“你是说这不是自然现象？”赵成坤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不，我是说这可能是某种定向能量转移。”林小雨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量子隧穿效应，只针对特定目标的分子运动……”
赵成坤吐出一口烟圈：“或者就是超自然现象。”
林小雨皱起眉头：“赵哥，你知道我不相信那些。”
“三周前你也不相信有人能从通风管道像蜘蛛一样爬行。”赵成坤提醒她，“直到我们亲眼看到。”
林小雨还想反驳，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后，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实验室刚打来电话。他们对第一位死者的尸体进行了更详细的解剖……在他的心脏内发现了一个微型晶体装置，正在发射某种规律的电磁脉冲。”
“像是接收器？”
“或者……发射器。”林小雨的声音变得很轻，“实验室说这个装置的材料不属于任何已知元素，原子排列方式违背了现有的物理定律。”
赵成坤掐灭烟头，眼神变得锐利：“我们需要找出下一位‘志愿者’。如果这是一个有计划的仪式，那么一定还有其他人准备在特定时间‘开门’。”
“但怎么找？”林小雨问，“城市这么大……”
赵成坤已经走向车子：“从暗月会入手。那个黑衣女人是关键。小雨，查一下最近所有与‘黑月’相关的纹身记录，特别是女性。”
上车后，林小雨突然想到什么：“赵哥，那些死者手中的锡纸……如果那是‘门票’呢？”
赵成坤启动车子，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那么发门票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黑衣女人。”
车子驶向城市中心，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两人脸上。但不知为何，那阳光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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