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呜作响,细小的雨滴打在脸上,刍羽环顾四州,盯着一棵树枝微折的古树若有所思。
刍羽走到凉亭和胡喜日一起赏雨吃饭,带着一壶葡萄酿制的酒大大咧咧的走到胡喜日对面。“馆长可以放心一些了,陛下已经把派过来的柳淳八召回了,还让你把散播流言的人抓起来。”把酒壶转过来让壶嘴对着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后给胡喜日递过去,“馆长这段时间查到散播谣言的人是谁了吗?”
胡喜日抿了一口微微有些酸涩的葡萄酒,抬眼看着刍羽“那柳淳八就没查到吗?还是他根本就没查,只顾着在本官身上挑毛病了?”
“自然不是,馆长这是说的哪里话?馆长您想想,这平常人们闲谈的地方都在哪里呢?柳淳八知道那是从茶馆里传出来的,所以需要您去把那散布流言的刁民找出来关进大牢,罚一罚。我还可以跟您一起去那儿。”刍羽晃着酒杯,言语神情十分诚恳,弄得胡喜日不好推辞。
“也可,你午后休息一下醒来便同我去茶馆抓人。我还有事,就先不与你一块吃饭了,公公慢用。”胡喜日搁下酒杯,起身便离开凉亭,撑着伞消失在雨中。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有事把话说清楚,这么不清不楚的,以后还有百姓听从你们这些官老爷吗?”毕陌路卷起书本奋力击打着官差的身体,拳打脚踢,发了疯一般的,像是在向这些人泄愤。
刍羽探出头来小心观望,看到这位和汪索霸神似的人,不由得惊掉下巴,来不及思索,刍羽挤到人群中间同毕陌路解释道“先生可知,你在茶馆里讲的书,消息不实。无凭无据的事情,你怎么能随意胡乱传播给不明真相的人呢?”
“什么无凭无据,我老家孝城的,未婚妻被当地的马匪头子给掳了去,至今杳无音信。我拖家带口一路逃到此处,这才有了安身之所。依我看,马匪都是一个德性。”毕陌路梗着脖子回怼会邼。
胡喜日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与汪索霸格外相像的人,心里生出几分兴趣来。又听见毕陌路说自己老家是孝城的,更是棘手,当即便抬手止住刍羽,“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受罚。来人,把他带走押进大牢。”
“且慢,我看此人也是无心之过,因为自己的机遇不免带了几分私人情感。”刍羽慌不择路的又挤回胡喜日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建议“再者,陛下不想让这件事情太过声张,闹大了对胡馆长您自己也不好,所以,关他几日便放走他,免得让百姓议论纷纷。”
胡喜日推开刍羽,面上答应了。又在回去的路上暗中吩咐自己的护卫把毕陌路放走以后再抓回来,关押毕陌路的时候审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浣衣局洗好的丝绸布料搭在架子上随风飘荡,繁忙的小厮抱着织乌苑送过来的云香纱漂洗晾晒。会邼看着各式各样的料子,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又吩咐下去让他们把浣衣局庭院洒扫干净,自己赶着去找宋慈轸去了。
会邼赶到的时候,宋慈轸正在搞些瓶瓶罐罐,瓶子里悉悉索索的不知道什么声音。见会邼来了,宋慈轸立马藏起罐子。给会邼倒满了一杯茶“不知小先生突然造访,是为了何事?”
会邼看着快要溢出杯子的茶水,心里更好奇那罐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也没有动那杯茶,倚在靠背上直愣愣的看着宋慈轸“宋掌柜,前日你赠的珠子我甚是喜欢,不知你是从哪里买的?邓婴见到,若是真的认了这个信物,问起是从哪里得的,我该怎么回答呢?回答不对可就露馅了。”
宋慈轸微微松了口气,“原是为了这事,这珠子的产地就只有一处,品质最差的也值得上一两纹银。”又转身拿出地图翻开给刍羽看“产地在贺芬国边境的石狮岭,寸草不生。莫说草,就连土都少得可怜,遍地裸石,农民种庄稼都难。倒也尝试过施肥什么的,没有用,便以开采为生。”
会邼看着石狮岭的位置,想起了贺芬国的使者若是要从国都来芦部,必须经过石狮岭。而且一般商队都不走这条道,走的是经过祥初谷这条道。压下心中的疑问,同宋慈轸说笑道“宋掌柜对贺芬国了解的还真是细致,小山村都知道。”
一时两人无话,会邼咳嗽了一声,“我来是问问宋掌柜养蚕上有什么难处?若是都不小心养死了,我这边还有一批蚕种,若是有需要,掌柜随时找我拿便可。”端起茶喝了一口,便起身离开。
宋慈轸闻言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答应言谢,“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夏日的午后蝉鸣声响彻庭院,扰的人小憩一下都不行。芾谦从床榻上起身,心中格外烦乱,要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在批奏折的时候享用。
批着批着,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不小心拿到了之前自己藏在本子中间的报表,是小黄门记录的仵作证供,那七位官员,算算死去也有将近半月了。都是父王生前给自己挑选的得力功臣,自己用了一小段时间,也还算是顺手,就是可惜了父王的心意。叹了口气,将证供放进抽屉锁住。
又一口气喝完酸梅汤,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许。扭头看向前厅养的那只灰鸽子,不免有些焦急,自己试探的第一步是否有回应。若是鸽子回不来,那就说明贺芬国此次讲和是假,打仗是真。也说明胡喜日同那贺芬国的人关系并非是暗探上下属的关系。思虑再三,又叫来马丰吩咐他道“你去织乌苑看一下,看看她们把那幅图绣好了没有。绣好的话,先拿过来让我看看。”
马丰收拾走喝剩下的酸梅汤,小声的回了句“属下遵命。”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览典阁。冷不丁的在下楼的途中极目远眺,一群鸽子排成优美的队形在树枝与空中飞翔穿梭。又想起自己进览典阁入门便看见的那只鸽子,额头冒出了冷汗,看来陛下的眼线多的不计其数。随后加快脚步收拾好往织乌苑的方向去了。
阿美刚刚收完针,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笑出了声。自己在五羊图这幅画上最不显眼的树枝上,草叶上,石头上,都添上了几处残雪。幸好自己眼疾手快,趁那些绣娘争论哪里绣错的时候,麻利的绣了几处。她倒也不担心这些绣娘们能看出来,这些雪只有对此敏感的人才会注意到,不了解内情的哪里想得到要查看这种。
正得意忘形之时,筝娘从背后拍了拍阿美的肩,吓的阿美魂都飞了,“干什么啊?拍老子干什么?你。。筝娘拍得好,筝娘叫我有什么事啊?”阿美态度顿时变得谄媚,像只讨好人的鸟儿。
“你多余绣那些干什么?是嫌身上事情不够多吗?真惹祸上身的话,我可不管你。”筝娘用帕子擦干洗过的手,又用雪花膏润了润,这才坐到绣好的绢布前,用针挑了挑,把石头上的雪花挑干净。再伸手要挑其它地方的雪时,却犹豫了。
手腕托在绣绷架上,不知道如何下手。转头静静的看着阿美,神色微微戚然,“你真的不怕吗?阿美,我先知会你一声,这要是被那些个豺狼虎豹知道,恐怕会把你撕成粉末。”
“筝娘你真是墨迹,还没有的事,愁那些作甚?”说着阿美便要收起丝卷,放进准备好的礼盒中。
正谈话间,马丰到了。筝娘立即起身迎接,同他做礼问好,“马大人来这里,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的吗?”
马丰张望着绣坊,几个庞然的织机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正是,陛下差我来问问你们的话绣好了没有,若是绣好了,就交给陛下让他先看看。”说着说着,走到了树荫下,靠着树干“看样子是完工阶段了,我就在这里等一等,好了交给我。”
筝娘瞥了瞥在房里忙活的阿美,攥起起拳头脑子里的思绪已是绕了几个来回。提起嘴角,用商议的口吻同马丰交谈“马大人可否带我一同前去面见陛下,并非是我要求过分。只是这丝织品,拿起放下需要细润的皮肤。若是不去,你一个习武之人划坏了怎么办?”
马丰听罢觉得有道理,便带着筝娘一起上了马车前往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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