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藏身之处,看看他们冲向哪里。在黑暗的建筑轮廓上方,有一团明亮的红光。
啊,她会为此恨我的。我向李然发送了一个精神上的道歉。
想到李然,我再次集中注意力,怒火再次燃起。我不知道契卡是什么,但李然和李思谭确信蓉瑶会让他们来找他们。希望学院的大火能分散他们对房子和我即将要做的事情的注意力。
跑到目标家旁边的建筑小缝隙后,我抬头看了看石头结构。我无法烧穿它,因为这座建筑是城里为数不多的几座石头外墙建筑之一。我希望内部有足够的可燃材料来烧毁它。现在,我需要决定是等蓉瑶回来,还是直接开始烧。只要蓉瑶无处可住,我就满足了。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不希望她这么轻易地脱身。当然,烧掉她的房子可能会毁掉她可能拥有的一切,但她可以搬到战争造成的任何空置房屋里去。
我记得有时会被带到火炉里。随之而来的痛苦。
不,我想确保烧掉她引以为傲的脸上的皮毛。我想毁掉她的容貌,这样她的外表就会与内心相符。
于是我坐下来等待,试图平息怒火,同时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误导或故意忽视我的时刻。无端的愤怒、她操纵性的言语、对外界不断加倍的恐惧。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在乎是否下雨。我内心的愤怒阻止了任何恐惧浮出水面。
我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显眼,所以我躲在角落里,不让别人看到我发出的任何光线。没过多久,一阵呼啸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关门声。
她回来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身影,她自信地笑着,推开房门,仿佛世间万物都完美无缺。
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席卷全身。我觉得自己热得要命。熊熊烈焰在我的身体周围肆虐。现在,我已无法停下脚步。我径直走向蓉瑶刚刚经过的那扇门,一心一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
把手对我来说太高了,就像乌苏斯市的大多数门一样,但我并不在意。我汹涌的火焰很快就把把手和铰链融化了。门失去了支撑,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的路畅通无阻。
我沿着宽大的木制楼梯向上走,几乎没注意火焰在我身上蔓延。到达蓉瑶公寓的门口时,我松了口气,因为发现门是木制的。我无需再靠近了。
我点燃了内心的火焰,让它燃烧得越旺越好。灼热的气流扭曲了我周围的空气,片刻之后,我直接向那个可怕女人家的门喷出一股火焰。我注意到,门的燃烧速度比预期的快得多。火焰接触到木头的地方,几乎只用十秒钟就烧穿了。我原本打算让火焰继续燃烧,但突然,地面在我脚下坍塌了。我顿时感到恐慌,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洞穴,地面在我脚下坍塌。
幸运的是,这次坠落没有上次那么长。大火吞噬了上面的楼梯。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建筑的最高层。大部分建筑仍然完好无损,但燃烧速度很快。我不想被上面吱吱作响的木头埋葬,所以我从前门冲到户外。
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我听到楼梯又坍塌了。看着蓉瑶痛苦地尖叫着跑出来,全身着火,真是令人满足。我站在那里看着蓉瑶试图扑灭吞噬她的火焰。当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扑向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我的手臂被固定在两侧,双腿悬空。蓉瑶用双手紧紧抓住我。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我们之间的体型差异。
我感到恐慌,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我们俩包围。我用力增加温度。我试图烧穿女人的手,但熊的力量太大了。蓉瑶一只手按住我的胸口,朝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我感到胸口凹陷,头部剧烈跳动。她继续打我,我继续朝她身上喷火。我竭尽全力,用痛苦来对抗火焰,很快便发出了和她的尖叫声一样大的声音。
我惊恐地看着她的脸在我眼前融化;覆盖她身体的皮毛早已烧尽。她的眼皮被烧焦,只剩下可怕而恐怖的容颜瞪着我。我闭上眼睛,不想看这令人作呕的景象,但我仍然能看清每一个细节。我的火焰清楚地显示着她身体每个部位的情况,但我无法停止火焰。我让火焰在我们周围盘旋,烧向她身上任何可以燃烧的地方。
尖叫声停止了。蓉瑶松开掐住我胸口的双手。我用空闲的手推开悬吊我的手指,让自己跌落在地上。胸口的剧痛和头部的疼痛让我头晕目眩。我抬起一只手放在胸前。我能感觉到身体在蓉瑶手指的力道下扭曲变形。我低下头检查伤势,真希望自己没有这么做。我的躯干被压扁了,看起来就像干果。她的手在我的胸口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就像用力捏过的黏土。我的手臂——被压住的那只——不能动弹。我摸不到它,但它的肘部以上弯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我很幸运她没有用拳头把我的头打下来,但伤害仍然很严重。我把自己包裹在内心火焰中,希望这能帮助我康复。它带给疼痛的身体的舒缓本身就是一种解脱。
我回头看着蓉瑶,她那令人厌恶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我。她的眼中充满了仇恨,让我目瞪口呆。她全身皮肤都烧伤了,无法再动弹,但即使一只眼睛被灼伤,她仍然用灼热的目光盯着我。我的愤怒和仇恨消失了。我不仅对眼前这个女人感到厌恶,也对造成这一切的自己感到厌恶。她活不了多久了,但她正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表达对我的鄙视。
我并不想这样。我只是想报复她的背叛。我想烧掉她的房子。我想烧掉她每天花很长时间打理的皮草。我没想到她会攻击我。我从未意识到她这么容易被激怒。
我头顶的建筑物现在已经被火焰吞没。火势蔓延得如此之快,令人震惊。
突然,我的注意力被拉回到周围的世界。哭喊声和尖叫声越来越大,一群群乌苏人现在聚集在燃烧的大楼前。
我左边的一家人哭喊着挤在一起,看着火焰吞噬他们现在才知道也是自己家的房子。我从未想过除了蓉瑶之外,还会有其他人。我当时愤怒得失去理智,根本没考虑其他事情。
蓉瑶已经死了,但不知为何,她那孤独的眼睛仍在盯着我,谴责我。
我并不想这样。我摇了摇头,仿佛在否认那双谴责的眼睛。我并不想这样。
愤怒的喊叫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再次抬起头,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当我站在蓉瑶烧焦的尸体旁时,一群人盯着我看。一块石头从我头上飞过,我注意到许多愤怒的熊从地上捡起任何奇怪的东西或石头。但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惊恐的目光。他们都没有试图接近我,许多目光都投向我脚下的尸体。
我站起来,准备逃走。当他们决定攻击我时,我想离开。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燃烧的大楼。石墙有效地遏制了火势,但这并不意味着大火已被控制。不,大楼内部的燃烧强度我无法复制,透过石墙上的窗户仍然可以看到。整个内部都被烧毁了。熊的所有家园都无望得救了。我注意到火焰已经突破建筑物的屋顶,直冲云霄,将墙壁烧得面目全非。
随着其中一堵石墙倒塌到相邻的建筑中,人们又听到一声巨响。我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蔓延到新建筑,轻易烧穿了第一栋建筑墙壁上的开口,却无能为力。
周围响起更加惊慌的尖叫声,我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熊从家里跑出来。
我得走了。
当我跑开时,大部分熊都无视了我的存在,它们很难从家园被毁的痛苦中抽身。愤怒的熊只朝我扔了几块石头。我试图在逃跑时控制自己的形态,但太难了,胸口的疼痛和内疚感在我脑海中交替出现。
我以疼痛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飞奔而去。
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们之前就已经恨我了,现在如果他们发现了我,我肯定逃不过惩罚。我很遗憾不能和李然道别,但我不能留在这里。我需要离开漠南,而且要尽快离开。
站在漠南北部森林树荫下的安全地带,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我从倾斜的林地向下俯视漠南,努力控制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我的情绪已经失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城市在燃烧。
它正在燃烧,而这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大火是从学院还是蓉瑶的大楼蔓延过来的,还是两者都有,但现在它已经吞噬了整个城区。逃离城市时我并没有注意到,但当我回过头来时,我做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目前它仅限于城市中心区域,但以它已经蔓延的速度,我毫不怀疑它不会继续蔓延到外围区域。我看到了构成城市外围的建筑,都是木结构。
我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因为我的愤怒,整个城市的人都将无家可归,其中无数人可能无法逃脱。蓉瑶垂死、燃烧、融化的脸庞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感到恶心,但我无法将视线从眼前的景象上移开。
我担心李然。她和她的妈妈是否安全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只希望如此。我已经因为摧毁了她们的家而感到内疚,尤其是她们不久前才不得不离开。我不知道如果我的行为害死了李然,我会怎么办。
我必须离开。我内心的火焰仍在燃烧,支撑着我的胸膛,熊熊燃烧。在漆黑的夜晚,我会在任何地方都能被看到。我需要离开,但我挣扎着让自己从这座发光的城市中抽离。我内心的一小部分认为这个景象非常壮观,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火葬。城市的火焰与我共鸣,我情不自禁地被它的存在所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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